坟婆说着,仰头看向最中间空出来的祭台。
这祭台是在一颗参天的树下,冬季树叶都落光了,就只剩下一树枯枝。
枯枝上挂着许多纱帐和绸带,被风一吹就缓缓飘动起来,就好像山神真的听到了村民们的祈福,正在用风当做回应。
“每年秋天……但现在不已经是隆冬了吗?”江怀雪惊讶的擡头看着坟婆。
坟婆犹豫了一下,低头深深叹息道:“这几年我们灵山,庄稼不景气,山神也不护佑,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谢辞听到坟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怀疑。
灵山村偏僻,他本以为会有些萧条,但现在看来这村子远超他所料的富庶,丝毫没有不景气的样子。
“为了祈求山神的庇佑,去年我们已经在开春和秋天都祭祀了一次,但却也只是勉强维持从前的一半收成,为求明年风调雨顺,我们只好这隆冬腊月也再祭拜一次。”坟婆一边说着一边摇头,脸上都是惆怅。
这一顿饭吃下来,江怀雪和秋子萧已经基本清楚了此地的情况。
但当他们问到灵山的守山人时,坟婆却闭口不谈。
“没有守山人喽,老的死了,小的只会白得山神好处。”
无论怎么问,坟婆反反复复就只有这么一句话,根本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夜色降临,雪越下越大,村民们吃过之后帮着收拾好碗筷桌椅,很快就纷纷散去了。
江怀雪和谢辞回到院子里,江怀雪酒量算不得太好,多喝了几杯烈酒,脸上就泛起红晕来。
院子的门不多时又被敲响了,谢辞去开了门,看到坟婆端着两碗汤羹走了进来。
“这是我们灵山专门用来醒酒的甜汤,一会儿两位可以喝一点,晚些我再给你们拿些炭火来,这样就不会冷了。”坟婆将汤羹交给谢辞。
谢辞谢过后回到屋子里,把两碗甜羹放在桌上。
江怀雪迷迷糊糊想要伸手去够,却被谢辞伸手捉住了她的腕。
“等等,这甜汤怕是有问题。”谢辞蹙眉道。
江怀雪原本有些迷糊的眼神突然清醒了些,她内力运转,将醉意压制下些许,这才低头去查看那两碗甜羹。
那甜羹里加了药材,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甜香,除此之外看不出什么异常来。
“这几年我喝了不少药,也记住了不少药材,这甜汤里有一股气味我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中蛊最初那几年痛楚难忍,沈渡舟给我开的镇痛汤药中就会加。”谢辞说到。
若只是阵痛或许还没什么,毕竟有的人喝酒之后第二天会头痛欲裂。
但谢辞当时喝的药,不只是感觉不到痛楚那么简单——
他那时候实在是痛得太厉害,无论怎么镇痛都收效甚微,所以沈渡舟开的药很是烈性,喝了之后就会直接昏睡过去。
那时候他痛得整日整日无法入眠,长此以往身体定然受不住,沈渡舟便只能每隔几日给他开一副这药。
“坟婆想要把我们迷晕?”江怀雪道,“难怪她不将炭火和醒酒羹一并送过来,她是要来确定我们有没有喝这药!”
谢辞端起两碗甜羹,在屋外院子里找了个墙角倒掉走进去摆在桌边假装喝了个干净。
等坟婆抱着炭火进屋时,果不其然第一眼就看向了桌上的空碗。
坟婆离开后,两人假装睡下。
可是他们等了一整夜,坟婆也再没有来过。
天光微亮,就在江怀雪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想多了的时候,他们院子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坟婆带着几个人进来了,确定谢辞和江怀雪都分别睡着后松了一口气。
“坟婆,这两人我们怎么处理?”她旁边一个汉子问道。
坟婆抓住江怀雪手腕查看了一番,然后又到谢辞那边查看了一番,最后道:“山神没有看上这两人,这两天就先让他们在这里躺着,等山神祭过去再说吧。”
那汉子似乎还有些不放心,但支支吾吾好一会儿却又不敢直接反驳坟婆。
假装昏迷的江怀雪江怀雪一动也不敢动,看似呼吸绵长平稳。
坟婆审视了她和谢辞好一会儿,然后才挪开的目光。
“你就放心吧,他们是不会看到的。”坟婆的声音阴冷无比,“若是真的看到了,那就说明他们该活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