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听说江千仞找到了一封江怀月早就写好留给沈渡舟的信,信中说她还没有见过江河湖海、山止川行,要沈渡舟多代她看看。
所以沈渡舟便又离开了东蜀,一如多年以前,孑然一身游走江湖之上。
只是不知他此时,又走到何处了……
江怀雪把谢辞扶到屋中躺下,谢辞以往再痛都能忍的,但今日竟是也有些人受不住。
谢辞嘴唇上已有好几处咬伤,红得像是抹了一层鲜血,但呻吟却仍旧止不住,他的喘息声里都伴随着不易察觉的痛呼。
若不是实在痛得受不住了,他断然是不会如此失态的。
江怀雪赶忙将自己的内力渡到谢辞经脉中,却发现他之前明明还远在常人之上的内力现在却所剩无几了。
江怀雪的手抖了,她不禁想到了秦汶恩的话。
可谢辞并不知晓今日都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被这整日的刻骨之痛折磨得有些不大清醒了,在感受到江怀雪的内力一点点安抚住体内的剧痛时,他脑海中紧绷了整日的弦砰的一声断掉了,本能的想要靠近江怀雪,靠近这难得的心安。
谢辞眼睛微微睁开些许,眼神却早已涣散了。
江怀雪怎忍看谢辞如此难受,她毫不吝惜的将内力渡过去,却在内力迅速流失之时突然想到了什么。
灭一整个门派需要多少内力?
莫非谢辞那日当真灭了整个歃血盟,所以现在内力才会亏空如此严重……
可谢辞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那样程度的内力消耗了吧,他旧疾如此严重,有什么理由要冒险去灭了歃血盟?
江怀雪低头看着神色痛苦万分的人儿,却觉得越发的看不透他了。
毒发当真是极为难受的,五脏六腑都如同被烈焰灼烧般的痛着,但又会觉得身体很冷,谢辞不自禁的将被子裹得很紧,却仍旧缓解不了多少寒意。
江怀雪坐在床头,将谢辞扶起来靠着自己,又用被子将他裹得更严实了些,然后将自己的手探到被子里,捂住他冰凉的双手,顺势将内力渡过去。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谢辞在剧痛缓和下去的时候,终于是陷入了昏迷。
江怀雪起身替他掖好被子,出门便看到了已经焦急等待在门外的秋子萧。
“我已经传信给沈渡舟了,不过他赶过来可能都还需要些时日。”秋子萧叹息道,“谢辞怎么会突然发病这么严重,之前沈渡舟说有韩末的内力,一年半载都不会再有问题才对啊。”
“半载也快过去了。”江怀雪低头道。
但她却又不禁想到或许并不是半载已经过去的问题,而是谢辞如果突然大量消耗内力,那是不是就会是现在的状况?
秋子萧注意到江怀雪眉头紧锁的神色,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道:“怀雪,我听说今天审问秦汶恩的时候,秦汶恩突然说出歃血盟是谢辞所灭?”
江怀雪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回头看向昏睡在屋内的谢辞,缓慢点头。
秋子萧神色有些许紧张,但转头注视着谢辞的江怀雪并没有注意到。
“那你……可信他?”秋子萧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江怀雪轻声答道:“我不知道我该不该信此事,但我想我是信他的。”
江怀雪回答的是她信他,意思是不管灭门之事是不是谢辞做的,她都信他,信的是他这个人。
秋子萧淡淡一笑。
还好,江怀雪至少还是信他的。
那日之后,谢辞修养了好多天都没有出门,而江怀雪越来越忙,竟是也三两日下来也未曾得空来看他几次。
秋子萧倒是来过几次,但每次也都是忙得不行,时不时就传信出去,有时候甚至还急得团团转。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叫我安心养着,但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又叫我怎么安心?”谢辞终于是忍无可忍,将在他房间里来回踱步的秋子萧拉住了。
秋子萧叹息一声:“你知道小怀雪这几天都在忙什么吗?”
谢辞显然是想错了,他只是淡淡道:“上次蛊毒发作太厉害,可能吓到她了。”
“有那么简单就好了!”秋子萧更着急了,“秦汶恩当众说出你就是灭了万毒宗和歃血盟的大魔头,怀雪这些天忙前忙后,但也就要稳不住武林各派了……”
谢辞擡起头,脸色似乎是平静的。
但就在秋子萧以为他已然接受的时候,谢辞猛然一滞,一口浊血再无可忍,落地又四溅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