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头酒庄虽然是酒庄,但最出名的却是这里的家常菜。”谢辞对这里分外熟悉,随口就点好了几个这酒馆的拿手菜,“这家桥头酒庄也没有名字,但住在这里的人都这么喊,最后也就真成了它的名字。”
江怀雪看了看,有一半都是她爱吃的菜。
谢辞点菜有一个习惯,点一个别人爱吃的,就得给自己也点一个爱吃的。
八年前他带小怀雪下馆子,总是美其名曰要荤素均衡不能挑食,实际上是他这个人绝不委屈了自己。
不过江怀雪倒是没注意到这些。
她打量着这有些年头的铺子,这里依河而建,分外具有水乡风情。
这里往来入座的大多是附近百姓,谈笑间都是江南如今的新鲜事儿。
“听说清音门前些日子在平江城的比武中将踏云门都比了下去,这可稀奇啊!”
“有何稀奇?”
“老兄你才来有所不知,那清音门门主曲倾音,以前是踏云门的人,只是后来踏云门的谢承安出事了,她不服现任门主秦桑,就带着好些同样不服秦桑的人离开了踏云门,这才有了现在的清音门。”
“那这曲倾音可真是女中豪杰啊,竟然敢公然与踏云门做对!”
“可不是嘛,虽然秦桑远比不过当年的谢承安,但踏云门余威犹在啊……”
江怀雪听着旁边那些人的议论,怎么听怎么不高兴,每每听到踏云门和秦桑这个名字一起出现,她都只觉得心头堵得慌。
踏云门在秦桑的带领下可谓是每况愈下。
最开始秦桑只是带着门下弟子四处竖威,但他武功不济,最后不但没能让人信服,反遭人轻视。
如此一来秦桑倒是觉得其他门派处处看不起他,行事便越发嚣张跋扈,恨不得充足了门面。
可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踏云门下弟子失了管束,逐渐也就都变了。
江怀雪悻悻想着,有些不满的将气都撒到了这顿饭上,一口气吃了大半碗,急得差点儿把自己呛到。
“慢点儿,又没人跟你抢。”谢辞看向桌上的菜肴,“之前在东蜀你看见秦桑就生气,怎么现在只是听见也生气啊,只顾着吃碗里的饭,这么多好吃的都不吃了?”
江怀雪气恼的看了他一眼:“你不懂。”
说着,江怀雪夹起一大筷子鳜鱼,见她吃得太急,谢辞分外担心的给她又夹了一块鱼肚子,怕她吃鱼尾刺多的地方会被刺卡到。
毕竟江怀雪小的时候可是干过这事儿的。
那时候她急着吃完饭继续练剑,结果一吃得急了,喝鱼汤时一不小心把鱼刺也吃了下去,被卡在喉咙里哭着来找谢承安。
谢承安忙丢下手里的一堆事儿陪她去了平江城最好的医馆,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才把鱼刺弄出来。
那次之后,踏云门里所有人都好长时间没再吃过鱼。
一转眼就过去了这么多年,谢辞看着眼前正生闷气的江怀雪,无奈的轻笑。
江怀雪却是满脸愤然的转头看着窗外,清河的水平静又清澈,只可惜来往船只太多,扰得水面一片波光。
记忆中的江南,已经恍若隔世。
“我在想……如果我师父还在的话,他会不会更希望我能将踏云门夺过来。”江怀雪突然认真起来。
曾几何时,她第一次来到这地方,被谢承安一路领着买了不少好吃的好玩儿的,然后在所有人的恭贺中拜入踏云门。
那时候所有人都说着谢承安的好,说着她的天赋,说着踏云门的将来。
可现在的踏云门,却早已变了样子。
除了都叫踏云门外,与她记忆之中几乎再无相似之处。
“秦桑那样的人,配不上门主之位。”江怀雪从酒庄走出来时,还忍不住恨恨骂道。
可好巧不巧,正这时旁边走过一对踏云门的弟子,恰好听到了江怀雪的这句话。
“秦师兄,此人不敬门主!”他旁边的几个小弟子中有人嚷嚷起来,那个被喊做秦师兄的转头怒目而视,一副要好好儿教训江怀雪的样子。
江怀雪无惧的对上他的目光,冷冷一笑。
踏云门的弟子都是这一身白底银丝的衣,只有几位大弟子的衣服会是金纹。
她已经猜出来这人是谁,就是秦桑那个收入门下几年就比秦桑还要厉害的大徒弟秦汶恩。
不过他武功虽然还不差,德行却算不得好,这些年跟着秦桑嚣张跋扈,没少被江湖中人诟病。
江怀雪看了一眼,转头对谢辞说道:“八年前我师父在的时候,这身衣服的纹样是真真儿的金线,只是没想到,现在都换成染色的普通蚕丝了。”
谢辞轻轻一笑。
江怀雪又指着秦汶恩的衣裳轻声道:“不过这纹样的颜色怎么这么淡,是掉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