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扭过头,冲他摆了摆手,故作讶异:“诶?敦君不知道吗?我还以为敦君已经发现了,才会一直坐在这里听青木小姐讲述她寻找她自己的悲惨故事~”
中岛敦:“……”
抱歉哈,让你失望了,他完、全没有发现。
太宰治重新看向对面终于打破了表面镇静的安井小姐,若无其事地继续道:“昨天在去了户冢町,又查阅了户籍资料也没有找到所谓的306室和姓青木的人时,一开始我只以为是小姐你记错了,或者这是某个灵异事件。直到我将调查的方向转到小姐你的身上之后,才发现真是漏洞百出啊……”
“你曾经在十年前,大概就是你上高中时期就开始在论坛上发表一些文章——虽然这些文章后来都被你删了,但是我们的后勤人员非常给力,全部复原了哦,然后我发现,你的每篇文章的结尾都会注明AKK,正是【青木见】这个名字的首字母。”太宰治笑眯眯道,“然后我用了一整晚拜读了青木小姐的文章,不得不说,令人大吃一惊啊。”
“原来在十年前,你就已经知道自己拥有的能力了。于是你开始有意识地让身边的人为你服务,直到高二那一年在一个人身上遭遇了滑铁卢。那个男生有自己喜欢的人,无论你是用声音蛊惑男生喜欢的人离开他,还是让身边的人不断对他进行心理暗示,都没能成功让男生爱上你,甚至因为异能使用的过于频繁,在他身上出现了一些不可逆转的精神损伤,最终导致他跳楼自杀。你将这些事改头换面以故事的形式写在自己的私人论坛里,在男生死后,你也再没有用【青木见】这个名字,而是将【青木见】这个名字送给了这个死去的男生,并将自己所写的那些故事的主角视角换成了男生,将自己想象成是被男生迫害的无辜少女来逃避自己因为滥用异能导致的死亡事件。”
太宰治将打开的手机拿在手里左右摇晃着:“所以,青木小姐,是因为什么才能让逃避了十年的人主动找来侦探社,去揭开自己拼命掩藏的秘密?还是说小姐你不会真的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吧?”太宰治露出夸张的表情。
等中岛敦报了警,安井小姐,或者也可以叫她青木小姐被带走后,太宰治站起来,拍了拍沙色风衣上莫须有的灰尘:“下班咯。”
中岛敦:“等等——太宰先生你又要翘班啊?”
太宰治睁大眼睛:“敦君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们的任务不是已经完成了吗?所以提前下班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话说得理直气壮。
中岛敦:“……但是现在才早上十点多啊太宰先生,而且国木田先生刚刚有打电话过来,让太宰先生你把报告写完,下午的时候交到他的……太宰先生人呢?!!”
太宰治早就在中岛敦提到报告的时候就溜之大吉了。
迎着和风煦日走在大街上的太宰治,手插着兜,想起这次的委托事件,微微眯起眼睛看向矗立在横滨最中心的五座大楼。
等太宰治回到社员宿舍的时候,我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门响,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惊讶道:“太宰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忘带了什么东西吗?”
太宰治走过来,捏起我拿着的袋中零食扔进嘴里:“不是说好了去买衣服吗?”
我睁大眼睛:“不上班了吗?”
太宰治拍了拍我的头:“已经下班了哦。”
“好耶!”我发出欢呼。
因为没有合身的衣服,我最后穿着太宰的短袖和裤子,裤腿被卷了好几层,短袖长长的下摆也掖进了裤子里,照镜子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我冲着镜子里的自己做鬼脸,然后用一种类似撒娇的语气地埋怨道:“都是因为太宰洗掉了我留在这的所有衣服。”
太宰治哪怕听到这样毫无道理可言的抱怨也只是笑笑,跨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下巴抵在椅背上同样望着镜子里的我。
由于他的视线太过平稳沉静,一时也分不出他是在透过镜子望着我,还是其实在神游天外。
即使到后来出门的时候,虽然太宰有意识地让我走在道路的内侧,远离飞驰而过的汽车,但是你只能说他足够体贴。因为这种事,就算换个女生与他走在一起,他大概也会这么选择。而不是因为我对他来说过于特殊。
细微的违和感再次浮现在心头。
于是我主动贴近他,这是我示好的表现,也可以理解为撒娇的一种方式,可惜他习惯于将手塞在风衣的口袋里,哪怕是我想要寻找机会与他亲近,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那般牵着手走在街上,都不得不暗自懊恼放弃。
【太宰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更亲密的存在。这是之前从来没有过的。】
也许是我后面的路程太过于沉默,终于让走在旁边思考着其他事情,也一直缄口不言的太宰治意识到了什么。
没办法,一个人的思维是很难快速转变的。就像是他从来没有与某个女性建立过过于亲密的关系,因此即使他从不缺少这方面的理论知识,但仍旧会囿于自身的思维模式和习惯。
他并没有辩解什么,只是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主动牵住了我。
多巴胺这种东西大概真的会控制人的情绪和行为。
前一秒还在郁郁寡欢,下一秒就因为掌心传来的热度,心情以秒速上升,如同被风吹拂过的遍山野草,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风声传进大山里。
当然这是内心的感受,最外显的不外乎是我上扬的嘴角和晃动的手臂。
但是那一点疑虑的种子已经深埋进心底,并没有因为后续看似正常的情侣间的互动而磨灭殆尽。
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在逛完了街,买完了想买的东西,也吃了想吃的甜品后——大概人的劣根性也在于此,回到宿舍的我在太宰去洗澡的时候,打开了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一瓶冰凉的、布着水雾的啤酒。
太宰治湿着头发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拉开拉环的啤酒被随意摆在桌子上,椅子有被踢碰的痕迹,歪斜的立在那,仰倒在沙发上的人大概是听到了声音,想要努力从沙发上坐起来无果,只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语气词。
太宰治走过去的时候,又一次扫过那瓶啤酒,然后伸手拉了我一把,让我能够坐立起来。
“怎么突然想起来喝酒?”
其实在问的时候在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答案。估计是今天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被看出来了。毕竟不是真正与她生活了数年的人。
已经做好了再来一次第一天晚上的质问,太宰治想,他应该还是会干脆地承认。
但是出乎意料地,他只是被圈着脖子被迫低着头,发丝上未干的水珠也顺着落到了她的头发里,然后就看到她睁大眼睛,无比认真地说:
“太宰,我们来做/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