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菲斯是正规的音乐酒廊，叔叔。”茸德飞快开口补充，但是又怕莫林德安觉得她欲盖弥彰。
“我知道吉尔菲斯，宝贝，但是你昨天告诉我你去图书馆喝酒了。”
？
茸德一句话震惊两次。
她第一次听见莫林德安这么叫她，就像母后一样，声音缱绻，叫她宝贝。这大概是北洛斯利兰的一些风俗习惯。
但是，谁能告诉她她昨晚为什t么说自己去图书馆喝酒啊！茸德惊讶地把那句“宝贝”忽略，犹豫着开口：“或许是您听错了呢？”
莫林德安将银剪搁在旁边的柜上，听见她的小声嘀咕，没太听清。
“嗯？”
莫林德安是真的没听清，但是茸德也真的不敢再顶嘴。
所幸莫林德安看起来并不是很想追究下去，停止了这个话题。
“收拾收拾吃早饭吧，已经不早了。”
诶？竟然没有批评她吗，她还记得她刚来那天莫林德安就把她叫到书房里约法三章了，还以为今天免不了一顿批评。
她就知道叔叔是个好人。
看莫林德安没有追究的打算，茸德喜滋滋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莫林德安后面，进了餐厅。
或许是因为晴朗的天气，或许是因为莫林德安看起来的好心情，连带着茸德都有点愉悦。
真好呀！虽然她莫名其妙喝断片了，但是她没有因此受到叔叔的批评教育。
莫林德安宽厚有力的背影在她心里逐渐更加高大仁慈起来。
莫林德安回头就看见茸德脸上略微奇怪的笑容，他甚至无法分辨这笑容背后的意思。
只是稍顿了顿，他又继续往前走，铺着绒布的餐桌上已经摆放了几样食物，莫林德安一走近就从原本似乎已经凉掉的盘子上冒出热气，香味也浓郁起来。
不仅高大仁慈，还会做香香的饭，嘿嘿，叔叔也太完美了。
茸德趿拉着拖鞋走到桌前坐下，眼眸亮晶晶，一眨不眨盯着奶黄色餐盘里的水果蛋糕。
莫林德安唇角微勾，起身靠近她。
茸德察觉到这动作，视线艰难地从诱人的奶油上移开。
“怎么了？叔叔。”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以前莫林德安那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在此刻一扫而空，眸底只留下无尽的温柔和清浅笑意。
“阿德忘记束发了哦。”
茸德呆住了，因为她已经感受到男人走到她身后，擡手撩起了她的一缕头发。
“阿德小时候很爱让我帮你扎头发，难道阿德忘记了吗。”
茸德惊讶极了，这是莫林德安第一次提起小时候的事情，这么多天她都以为莫林德安早就忘记了。
“没有忘呀。”茸德小小声。
有一次瑟佛萨斯国王和王后将她带到瑞索亚先爵府，呆了很长时间，她一不小心在莫林德安那里睡着，睡醒后原先精致漂亮的辫子有点松散，莫林德安提出重新给她扎一个。
虽然那时候莫林德安还只是一个少年，学习能力就已经强得可怕，小茸德口齿不清地比划，莫林德安很快就学会，并且编出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编发双马尾。
后来茸德还让莫林德安编了很多次，直到不久后他去北洛斯利兰深造。
女孩栗子色的长发带着弯弯的卷度，手感柔顺软和，因刚刚随意披着而带了些温暖的手感。
就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柔软可爱。
莫林德安永远都不会将和茸德有关的东西忘记，他清晰记得有关她的每一分每一秒，那是一段鲜活的生命出现在他百无聊赖、平淡生活里的可爱回忆，在他许多年更加公式化的生活里无数遍回响、引发他心底最深处更加蓬勃的跳动。
记忆和现实如镜片碎裂般重合，他面上的表情未变，心底却是波澜壮阔。
真可爱啊。
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在他心底升腾，而现在的莫林德安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很快就将头发一缕缕扎好，最后莫林德安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将碎发掖到耳朵后。
指尖带着些温度，擦过她略微冰凉的耳垂。
茸德将一块蘸着蓝莓果酱的脆皮吐司放进嘴里嚼嚼嚼，感觉叔叔好像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和她小时候遇见的那个一样。
是错觉吗？
莫林德安也坐到位置上开始用餐，袖子捋起一小截，露出有着冷感光泽的手表，卡在精致的腕骨后，手指捏着叉子，就像是捏着一个叉子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