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蓠行完礼,向上官陵打量两眼,回道:“陛下得到消息,桓王调了谢璇到柳原一带截击丞相大军。恐怕丞相有失,陛下已亲自率军过来增援,如今尚在半路,特遣卑职先行一步,前来向丞相报信!”
上官陵听在耳中,暗想陛下的消息倒也真灵敏,反应也真迅速,这么短的时间里,连援军都调集好了。只是增援之事,委任将领也就够了,又何必自己亲自跑来?但若说是不放心她,一般的对策应是派遣监军,仍然不必冒着风险亲自上路。如今这般做法,还真让人捉摸不透。
江蓠见她闷声不语,只顾锁着眉头,不禁纳闷:“丞相?”
“战场之上,矢石无眼。”上官陵道,“援军可以委派大臣送来。陛下万金之躯,社稷所赖,怎可如此以身犯险?”
“唉。”江蓠叹一口气,“我们也这么劝过,但陛下认为,她亲自过来可以鼓舞士气。而且……”她说到此,忽然笑了一下,“丞相离朝日久,陛下颇为挂念,也很想来看看您。”
上官陵愣了愣,一时哭笑不得。
两人叙阔已毕,江蓠问道:“现下情形如何?”
“不好。”上官陵直言不讳,便把岑州失守、裴温被围于招云关等事简略告诉了她,“我想除了设法击退谢璇大军,尽快赶去解围之外,当务之急还得派遣可靠之人先去给裴温递个信,免得他孤军难支,先一步降了。可是如今北桓军警醒非常,城池关口都加强了戒备,十岁以上男子皆不许通过,只有妇孺可以在指定时间入城通关。”
“那我去送信吧?”江蓠立马请缨。
上官陵看向她,思忖片刻,摇了摇头:“你是陛下特遣的信使,又是龙章卫统领,倘若出了意外,非但陛
“我可以。”刚进帐的代小昀笑嘻嘻接话。
上官陵无奈:“你若出事,我也难向师父师娘交代呀!何况你常在阵前出现,北桓军中恐怕已有不少人认得你了。”
她在案前徘徊了两步,正自权衡不定,忽听又有人出声。
“这样看来,我应该是可以去的。”
上官陵擡眸一望,原来是红药。
那姑娘立在帐门边,神色平静而安定,说话时微微带着些笑意,微薄的光线洒落在她发红的面颊上,鲜润可爱,真如新开的芍药一般。
上官陵注视着她,很快便意识到——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红药虽不会武功,但聪明机警,经过这么多年的历练,越发能吃苦、知分寸,而且因为她是以侍从身份随军,平常几乎不出营地,也没有外人会认识她。
她左右斟酌了一番,最终做出了肯定答复:“你是可以去。”
“我这就写一封信,你帮我带给裴温。”上官陵转回案台,铺纸舔笔,“时间紧急,你必须立刻动身。我让斥候给你引路并掩护你,但到了隘口、或者其它有北桓军巡查的地方,你就只能一个人过去了。你可明白?”
红药郑重点头:“我知道,大人放心。”
候得红药取了密信告辞离去,上官陵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回眸见江蓠尚在帐中,遂道:“江统领,既然你恰好在此,便劳你帮我转达些消息给陛下。”
“大人,您还是叫我名字吧。”江蓠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带什么消息?”
上官陵携她到地图前,指点着道:“我探得谢璇驻兵在此处。你回去以后禀告陛下,援军不必来我这边,顺着这条路绕去敌军后方,到达之后派人送信,约定日期破敌。我本就有分兵合击的打算,只是谢璇把守住了岔道,我这边军马不便潜行,陛下来得倒是正好。”
两人密议作战计划,不知不觉已到了晚间。帐外星辉遍洒,帐中灯烛明荧,忽然焰火一颤,有人奔进帐来。上官陵闻声擡头,原来是白日派出去的探马。
“有什么情况?”
“禀丞相,我们发现岑州城中有北桓禁军在活动。”
“禁军?”
上官陵微愕。之前并不曾听说北桓抽调禁军御敌,眼下谢璇所率的边军还完好无损,也未到需要出动禁军的地步。难道是……
她脸色蓦然一震,一颗心陡然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