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归是个其实很没有主见的人,对于自己想要什么,想要去哪里,一点儿也不知道。
所以这个“随便的要求”,让她觉得很苦恼。
对于自己和“想要”这两个词,荀归一直无法让它们产生些什么联系。
于是她拉着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他们俩这么奇奇怪怪的行动方式,没有被任何人注意到,
沿街的商铺大多关了门,只有很少几家的灯还亮着,还别说,从某个角度看,真的挺浪漫的。
“少爷”莫名很享受现在的时光,和荀归光明正大地独处的时光。
除了不能说喜欢也不能有什么肢体接触之外,一切都很完美,
完美到他希望永远也不要结束。
“少爷”望着荀归,他很想知道有关于她的一切,荀归比任何人都要好懂,
单纯到想到这么“简便”的方式来移动他,
也比任何人都要难以看透。
“少爷”见过了很多人和事,也能读懂一点别人的心事,
但是荀归那永远带着一点忧伤的眼神他却怎么也读不懂,虽然大概能猜到她伤心的原因,
但是总觉得荀归肯定也还在别的什么事情难过着…
荀归活到今日,即便是在朗皓星还喜欢她的时候,也从未有一日真的快乐过,
家庭无形的压力,对未来的迷茫,让她即便是优秀的可爱的,也是孤独的无措的。
对于未来,对于以后走出校门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活,荀归一点儿概念也没有。
“少爷”托着脑袋凝望着她,
感觉左手在荀归的治疗下好像还比之前更灵活了……
谢谢你呀,荀医生。
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荀归就这么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了一家还亮着灯的婚纱店的门口,停了下来。
她突然松开了拉住他坐着的小板车的手,
走到那家店前面,双手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
不知道是店员忘记了关灯,还是怎么样的,这一条街上,
只有这一家店的这一个橱窗是连着的,当然还有街灯。
“少爷”见她这样,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吃醋,于是抱怨道:
“你看什么呢?年纪轻轻的不只想着好好学习,看什么婚纱?”
荀归没有理会他的话,
她的眼睛里除了那洁白美丽蓬蓬松松的白裙子,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她凝望着那件婚纱,久久地,久久地…
在她着迷的时候,“少爷”就坐在车上等着,等到腿都麻了,这只“小壁虎”还是没有从窗户上下来的意思。
并且好像不知道为什么屏蔽了自己所有的信号,自己说什么都假装听不到。
所以他只好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后,腿疼得厉害,幸好听了她的话,
没有逞强走回来……
荀医生,再次谢谢你!
他也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身边,成了一只趴在橱窗上的小壁虎。
他不明白不就一件婚纱嘛,有什么可看的……
“你到底在……”
“少爷”转过头正想质问,却看到荀归正在哭。
这个听说一直很坚强,并且好像真的一直很坚强的荀归在哭。
又哭了,刚刚好不动一哄好的荀归又哭了。
女人真是麻烦!“少爷”在心里这么想着。
自己曾经就被顾雪的眼泪狠狠骗过一次,他的人生就被她那虚伪至极的眼泪推向了无尽的深渊,
虽然已经发誓不再相信那些虚情假意了,
但是荀归哭的时候,“少爷”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摸摸她的脑袋,
甚至想要抱抱她,告诉她别哭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在呢…
那件婚纱太漂亮了,太美好了,
美好到她突然有一种自己这辈子都穿不上这件它的感觉。
那是一个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的东西。
虽然以荀归家里的条件,店里最贵的那件应该都是买得起的。
但是那毕竟是婚纱呀,比起普通的衣服多了一层很重要的象征的婚纱呀…
那特殊意义的“标价”实在是太昂贵了,
廖皖穷其一生,也终究是连零头都没有凑到。
说远了,回到现在。
刚刚给“少爷”治伤太投入,荀归忘记了,自己原来,也是受了伤的,
不是在皮肤上,不是在骨头上,而是在心里……
深深地,和骨折一样地痛。
什么东西也轰然折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