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廿四戊辰,圣驾至兖州。
廿七辛未,郭协坐不先行视清河渠,运米七百艘至高苑,搁浅不能进。廿八壬申,除名。使将作大匠尚胜代之。
帝于行宫,运筹演谋,驰书辽左。
八月,围安室六十余日。起土山,射城中,高丽兵皆蒙楯;为地道,内作长堑以拒之。相持日久,将士或退,晋王立于战所,谓曰:「我不离此,汝还为我决之。」
公楷中流矢,疮重,王亲为吮血。
会帝书至,取烛就视,上曰:「辽左早寒,兵马难久留。乘高丽守弱,以兵锋捣其腹心。城有所攻,有所不攻,但运敌如运己,则天下皆运于掌矣。」
后二日,运船至。憩息既定,王帅精卒五千,直趋平壤。
乌骨城,去安室东南二百余里,城狭兵寡。二十癸巳,径取之。收资粮,坑军众,高丽百姓惧,多应王。
后二日,鼓噪而进,趋泊汋城。泊汋者,倚鸭绿水,水□□通。人尝谓「高丽之重在平壤,平壤之重在泊汋。」
明会预之,令金尚率兵六万出击,并调仓岩傉萨阚宗顺将兵三万南下援之,以合夹击之势。
王自不敌,退还乌骨。
金尚至泊汋,旋即结寨,筑壕垒,与碧疃、果内、仓岩诸城通,据水固守。
九月,秋风起,芦苇苍苍。初三丙午,王又攻泊汋,不利,王退,尚筑壕益盛。明会大悦,令驻守推进,南结韩孟锡,北连文圣任,欲以坚屏逼退汉师。
初四丁未,安室。公楷继筑土山,顶去城墙数丈。夜,山颓,城崩。龚云令数百人遽出城缺,夺土山,堑而守之。汉军窘困,孟锡大喜。
初五戊申,王北渡乌骨水。是时,曲、何在盖牟,信宿可会。尚令圣任、孟锡出兵阻之,言:「亲王异于诸将,杀之,则汉军大溃。」
时龚云说孟锡不可:「公楷得缓,必再强,我必又困,此非长远不计。自析羽翼,而不待一城,将军焉以为哉!」孟锡曰:「我切于擒贼首,不能待此决矣。」遂引兵北上。
时,高丽数军发乌骨北。
王遣崔子平将兵百人,大噪而进,主力匿行山中,东驰碧疃。时碧疃空虚,见旗帜大骇,众皆星散。既克,立休整,剑指平壤。时明会朝会,报突至,诸臣不知所出。明会急命数路勤王,并断萨水桥,为守御之备。
安室为围数重。
初十癸丑,龚云谲说末客权禹夫,请告急于别城。云夜从水中潜出,径投汉营,谓公楷曰:「勿杀,云来使君下此城。」公楷曰:「如何信尔?」云曰:「载我城下,谕告城中。若有贰,即可杀之。」由是缚云诣城下,云大呼曰:「孟锡冒功,我曹无救矣!」城中大乱,云因谓公楷:「此机也,速攻。」遂出击,大败,拔其城。公楷令云手刃禹夫妻子,以表忠心。
十二乙卯,公楷东向乌骨。十四丁巳,连北面曲、何,反扑金尚、阚宗顺、文圣任、韩孟锡。
王圜西北,分为奇兵,如水银泻地。敌军披靡,曲、何正兵乘机而入,高丽大败。人马相蹂践,填尸涧谷。斩金尚、文圣任;阚宗顺、韩孟锡降。
先时,帝以书诒新罗王金九泰。廿二乙丑,九泰趁虚,攻入平壤。明会使人积柴,自坐其上,慨叹良久,终自焚。大火骤起,夜如明昼。及丑,大雨暴至,新罗兵入宫,取火视尸,乃为焦炭。切其首,次日献晋王。王漆为秽器。
凡征高丽,新城、安室、碧疃三大战,斩首七万余级,战士死者几两千人,战马死者仅什一二。
十月初二甲戌,露布至兖州。会太子报弄璋之喜,帝大悦,曰:「此子诞生其时!」遂为取名「时」。
十一月初一癸卯朔,帝率神鼎军三千人至范阳,亲迎晋王,为解褐袍。
改新城为新州;盖牟城为盖州;白崖城为白州;安室城为安州;卑沙城为卑州;乌骨城为乌州;碧疃城为碧州;泊汋城为泊州。徙八州户口入中国者十二万人。所虏百姓一万余,集幽州。帝愍恻,诏有司赎为民,遣归。百姓欢呼,靡不流涕。
十一癸丑,车驾发范阳。王同升革辂。
三十壬申,至太原府。十二月初一癸酉朔,以何进发朔、代、易、恒等八州兵镇朔州;高公楷发胜、岚、忻、石等七州兵镇胜州;安北提督钟文久、灵州都督张奇发灵、庆、宁等四州兵镇灵州。回纥酋畏和尔知国威,遂不敢进。
十六戊子,车驾还东都。晋王背痈,后怜不已。帝曰:「昼夜奔驰,只为除夕团圆耳。」
帝令王入徽猷殿保养。每朝讫,必亲视药膳。
时小徐氏不离王左右。
闰十二月初五丁未,王疾瘳,百官咸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