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目录
关灯 护眼
加入书架

性功能(2 / 2)

她对着空空如也的行李箱底部,一时间,觉得荒唐而好笑。

手指虚抓了一把风,她没有回头,轻声问:“你什么意思?”

周敬航很久没动,维持着原先姿势,听到她声音后,他擡起手,把顶部的环形光关了。

他脖颈很好看,线条流畅干净,清瘦的锁骨阴影在大厅溢过来的光影曲折中,呈现微微深陷的阴影。

“打算送你一束玫瑰,但你跑了,我很生气。”

郁理闻不到弥留的花香,她不是很相信周敬航的说辞。

周敬航按了按流理台冰冷的大理石瓷面,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身后,斜落的身影完全笼罩她。

他从后掰过她的脸,一双很大的、瞳孔边缘透着微微樱花粉的眸子,鼻骨很高,鼻尖非常标准,唇小而嫩,下巴生得尤其可爱。一张完美符合黄金比例的脸。

“下次别去见庄铭,有什么事,我替你出面。你对工作挺看重吧,以后别那么冲动。”

她没有开大厅的灯,忘了在哪里遗漏一盏模糊冷淡的光源。

周敬航眉眼轮廓非常深邃,但表情很冷,他眼底永远覆盖一层无法融化的冰冷霜星。

郁理半蹲了很久,她踝骨隐隐作痛,但她没有变换任何姿势,细长如白天鹅的脖颈与她的脸形成一个转角,睫毛眨动的频率很高。

“你做的很多事,我都不懂。”她声线温然,表情却漠然得在看一个陌生人:“庄铭的腿,是不是你打断的?”

她再一次求证。

庄铭那种人,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但是当他拄着浮夸的镀金手杖,衣冠楚楚的皮相里子却狼狈无比,他那条断腿,和生病后愈发孱弱单薄的身躯,和他谈起周敬航,又恨又怕的态度,无数线索佐证一个真相。

但她还是想问。

周敬航擡一擡眼,俯身上前,毫无情欲和色气地碰了下她抿得微微发苦的唇角。

“想问的不是这个。”

他没有闭上眼睛,事实上,重逢后的所有亲密接触,他们都像两头野兽抵死纠缠,谁都想抢占上风,率先咬断对方咽喉。

“你想问,我当年打断他的腿,是因为你,还是因为许梦昕?”

他眼中的情绪太重,郁理同样,三年前是他们无法跨过的、一条被命名为许梦昕的河流。

周敬航把她拉近了一些,她没抗拒,温顺地跌进他怀里。

他体温一向不是很高,面冷心冷的人,估计血也是冷的。她漫无目的地想,把自己抵他在他气息干净的肩窝。

“如果你问我,我会毫无保留地向你坦诚,你知道我一贯如此。”

郁理佩服他在这种时候还不忘夸奖自己,好气又好笑地低头,在他肌肉紧实的肩膀咬了一口。

周敬航没有发出任何痛哼,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我那时候恨透了你。恨你耍我,恨你不把我放心上,恨你随随便便说分手——别咬我!郁理你是狗吗?”

他的声音终于变得气急败坏:“我不是那种窝囊男人,女朋友跑了不去追,但你、那时候,父亲刚过世。葬礼我去了。”

郁理终于露出吃惊的表情:“你说什么?”

他又亲她,密集但很有耐心的啄吻,每一下的心跳跳砸得很重,但拂扫她睫尖的呼吸很轻。

“这不重要,我想告诉你,后来你母亲去世,我也跟着去了。但因为你们家族的关系,我没办法离你太近。”

这些事情,她全都不知道。

周敬航看她呆了一下,又呆了一下的模样,竟然微微翘起唇角。

“我说过,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顿了顿,他续上断掉的话头:“郁理,我会对你全然坦诚。三年前,我没那么成熟,也没有那么游刃有余。和你分手之前,我和几个狐朋狗友游历欧洲,蹦极、滑雪。无障碍保护攀岩,飙车、跳海等等,我的叛逆期是在你离开之后到来。我对你很失望,对自己更是。最开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分手,只是简单的玩腻了?”

他的语速略急且快:“后来我知道,你和我说分手的当天,你收到父亲去世的消息。我可耻地以为我们之间仍有转圜余地,直到有人给我匿名寄了一封信。”

郁理眸光轻轻闪了一下:“什么信?”

“别着急,我会给你看。”

周敬航捏着她下巴,吻过她眼睫、鼻尖和唇角,珍惜而流连,他贴着郁理后腰的手指发汗,不给她动弹余地。

“时间倒退一个晚上。那天,你和庄铭,被困耀京机场附近的耀航酒店,晚上八点二十七分,许梦昕来找我。我没给她开门,告诉她我有事要出去,然后,晚十点,这是法医推断出来的死亡时间,她从29楼一跃而下。”

“同样是因为暴雨,我被困环京二路,车子底盘过低导致进水,不得已叫拖车公司。而许梦昕坠楼地点的监控全面失效,我事后请专业人士修复,只能还原前后半小时的监控画面。”

这点不合常理,周敬航明白。他住的地方寸土寸金,安保和物业不可能犯下如此明显落人把柄的疏漏,他唯一想到的,合适且合理的解释,有人干预了那天晚上的监控记录。

“......谁?”她一动不动,眸光变得缓慢,时间和血液一同被他的话语冻住了。

周敬航眸光很深,他擡起眼,又垂下,发现自己已经想不起三年前那种被别人肆意玩弄,却无法还击的愤怒了。

三年了,他从没有放弃对真相的追究,可是一筹莫展。无故消失的监控录像,雨夜中坠楼的苍白少女,还有她四个月的身孕。

他不想承认自己无能。

“暴雨几乎没能留下蛛丝马迹,法医的鉴定结果是自杀。我想进一步尸检,但是许梦昕的家人离奇消失了,等我再找到她母亲,她只给我留下一盒骨灰。”

最后,他轻声地说:“郁理,我认识的许梦昕,和你认识的,不大一样。”

他斟词酌句,希望把这位身上背负许多秘密的朋友的死亡轻描淡写:“我不想评论一个已经离开的人。但你,动动脑子,她给你留了很多线索,还没发现吗?”

周敬航说的话,让郁理想起,白日寒冷诡异的墓园,面若金纸、阴险狡诈的瘸子,还有他口中的“婊、子”。

抵着下颌到咬肌的手指修长冰冷,他的手充满力量感,不若女性滑腻柔软,郁理情不自禁地贴着他手背,她缓慢地眨眼,所有情绪深不见底地洇进去。

暴雨之中,这栋被困半山的华美别墅如一座黄金牢笼,他们面对面,少时劈开沉滞夜色的惊雷带走她一闪而过的迷茫。

她猛然惊醒,双手推开周敬航。蹲了很久,双腿麻痹,她扶着沙发咬牙起身,再度陷入绝对黑暗的大厅,只有古董座钟发出清脆而有序的走钟声。

“我只问你一句话。”

郁理冷冷地看着他,她脸上交织的爱和恨,那么动人,那么脆弱,那么绝望,那么货真价实。

“你在这件事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