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的草稿纸,从九年前你保留至今都没扔,你分明还喜欢我。”
许野望的问题戳到了宋镜歌的痛点,奶奶赵蕙兰去世后,她首次打扫老宅时,便清理了相册。
但当时的她并没留意,相册里还夹了张他的手写稿纸,等到前些天收拾赵蕙兰卧室,手写稿重见天日。
前任留下的旧物,宋镜歌应当扔掉的,宛如分手时的那般狠心。
可那薄薄的手写稿拿在手心,她的第一反应是,或者这张草稿纸能够改变许野望的处境。
恰若分手后,宋镜歌要决绝切断,和许野望所有的联系,要让她彻底放弃他。
但感情反道而行,他偶尔会来她的梦里,然后,毫无端倪地留下从梦境里突醒的自己。
他的少年行至万里孑然路,应允风刀剑霜里孤灯一盏。
乌黑的秀发衬雪肌,宋镜歌被激得眼角掺粉,神态里尽是愁绪:“许野望,我已经试着忘记你了,可你总是令我心烦意乱,让我在某个时刻想起你。”
“宋镜歌,我一直在想你,离开你的日日夜夜都在想你。”许野望像是沉寂着的夜,默着在昏暗中凝视宋镜歌。
“本硕期间你在南朔读书,那里的人饮食清淡,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习惯,你七年不回北都,一个人留在南朔过年得多孤单,南朔的气候湿热,每年有北都没有的梅雨季,生病了可能没人照顾你。”
从分离的每分每秒,许野望都在异国迁思宋镜歌,心疼她会遇到的各式情景。
“奶奶关了书店,你母亲对你差,南朔的物价高,你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赚钱,觉得难过委屈了去找谁倾诉。”
休息室的灯光与剧场外的星光呼应,宋镜歌拧眉,眸里凉薄若月。
“其实我和顾斯年之间没什么,我和他谈了几天,只牵过手,分手时顾斯年对我说,说我这个人太冷漠了,他温暖不了我。”
往常看眼前人的款款情韵的黑眸,此刻由泛滥成灾的丹朱浸染边际,许野望的尾音带了点细微可察的颤抖。
“你不需要温暖谁,你那么好,要对自己也好点。”
许野望喉咙的发音沙哑,解释年少的风流过错:“我高中叛逆,和我爸作对,谈了许多女朋友,但是我与她们都没有过分的肢体接触。”
竭尽脱下情感的镣铐,宋镜歌数落许野望过往如何对待她,悲伤的句子砸碎身边人的自尊心。
“许野望,你心里装过很多女生,我始终不是你的首选,包括高考暑假的那场森林山火,你选择了苏珺仪。”
“曾经浪荡了几年,我分不清友情和爱情的界限,我只把苏珺仪当妹妹对待。”
绝望的利刃刺穿心脏,而后刀柄渐渐地转动,像感到心脏一阵阵地在绞痛,许野望吞咽下她所有的苦水,黯然熄灭眼中的光芒,倾吐的呼吸也沉重了不少。
“苏珺仪当时突发哮喘,我让魏子程送她先离开,然后去火场里找你,但是我找不到你。”
谈论起苏珺仪,宋镜歌联想到了高考结束后,对方在包厢的笑容。
迷乱的彩灯恍惚,苏珺仪在许野望的耳边说了些什么,他便随手丢弃了她送的金星手链。
继续清算许野望高中的行为,宋镜歌垂眼看他,感到无尽的委屈。
“高考后庆祝毕业,送你金星手串当生日礼物,我亲眼看到你将它扔在了地上,未来我不会给你礼物了。”
“我的错。”堵在胸口的气闷闷的,许野望哄她,反思他的错误,“不送了不送了,我配不上你的礼物。”
听完许野望的回复,宋镜歌亲自湮灭男人初燃的希冀,摊开攥着衣服面料的手掌。
眼底的湿润愈发浓稠,她强忍着泪水,模糊的视线亦看不真切许野望。
“以后我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再也不……”
“对不起,我爱你。”
座椅上放手的坐垫深陷,他话语方落,随后以吻封她唇,许野擡头吻住了这微张欲言的宋镜歌,短路了对方没说完的后半句。
女人水灵灵的杏眼诧异于男人的无礼,还有那枚猝不及防的,带着引咎自责的悔意的吻。
秋风过耳似的,许野望提了半蹲身体的高度,两只胳膊交叉置在大腿,感摸到了宋镜歌的抵触。
他这才舍得分开轻贴的嘴唇,让她注视自己那饱含水雾的眼,身边的物件片刻朦胧,在对方要再发音前,灼烫的泪滴瞬息滑落。
当即被许野望的那滴泪惊到了,宋镜歌先前从未见过他哭,压着软坐垫的手团得更紧,她的泪水锁在了眼眶未溢。
在她的刻板印象里,许野望这样的人,向来对谁都是没心没肺的淡懒样,游戏人间,放荡无拘。
“宋镜歌,对不起,你是我的唯一。”许野望道。
见女人心软愣神,男人眼眸的绯调比她更甚,亲吻似雨落,声线颤抖则似雨中摇晃的浮萍,随风逐流地波涛汹涌,但许野望的发音无比清晰。
迎着眼前虔诚真情的神态,顿觉脑内的信号嗡嗡乱,宋镜歌看这他的泪珠划过猩红的眼角,颧骨,再缓凝于利落的下颚线,频频失了语。
“对不起,今后我只爱你。”许野望又说。
许野望本郁的桃花眼又擡了下眼睑,目光混合溶解,椅子上女人的心间柔陷地一塌糊涂。
宋镜歌的思绪骤停,一时想不起什么语言,也短暂遗忘了她刚才是要擡脚离开,只是一味的看着面前人的脸,更直白的说,我一眼便看进了他那双蛊惑人心的桃花眼。
许野望俊隽的眉宇天生上扬,气质是玩世不恭的倦痞,少得今夜的零碎卑微,他说完热诚的承诺,又亲了亲宋镜歌。
桃花眼的眼尾自带点点红,他含情的眸蕴了泪,尚未留下的泪珠洇晕压弯的睫毛,哽咽地犹如断线风筝。
目断魂销的萧条怅然,瑰意琦行的情有独钟。
“宝宝,我们复合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