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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4 章(1 / 2)

第84章

容砚一见到耶律良翰拿出暗盒,旋即变了脸色,他踢开前方的叛军,一边朝陆铃儿飞身而去,一边急急喊道:

“小心——”

“骤雨落”毒针速度迅猛、毒性极强,他以为此物早已失传,万没想到耶律良翰居然藏下了一盒,还将它对准了陆铃儿。

偏巧陆铃儿的精钢铁伞又交到了薛太后手里,眼下这个距离,毒针一经发出,不论是他还是陆铃儿,都难以一举将其拦下。

陆铃儿刚刚放出“神仙索”绑了耶律英吉与信国公,见耶律良翰逃脱,心中正在懊恼,便见耶律良翰拿出一个暗盒对准了朝自己。

耳边传来容砚的呼喊声,陆铃儿心一下惊,手中正欲翻出道具来抵挡,却发现那暗器并未朝自己袭来。

再定睛一看,耶律良翰竟已被人扑到在地,暗器也随着他的倒下,全部射偏了。

此时容砚也匆匆赶到陆铃儿身边,将她紧紧揽住,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明显有一丝慌乱:

“陆铃,你怎么样?”

今日一切皆在他的计划之内,唯独这“骤雨落”,超出了他的预料。

陆铃儿从容砚紧张的神情中,看出了耶律良翰手中的暗盒绝非寻常之物,她轻轻摇头,给了容砚一个安心的笑容:

“我没事,别担心。”

其实她此刻也是一阵后怕,方才的变故发生得太快,若不是有人及时将耶律良翰扑倒,她也不敢保证,转手翻出道具的速度就能快过那暗器。

容砚见陆铃儿无事,这才放下揪紧的心弦,与她一道将目光投向了耶律良翰。

原来,将他扑到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容玮。

容玮自得知耶律良翰并非自己外祖,而是在利用自己之后,他便内心崩溃,滞住了身形。

他本是身份尊贵的亲王,却受耶律良翰蒙蔽,认贼为亲走上了谋逆的道路,今日即便是逼宫成功,宁帝让位与他,他也只会沦为耶律良翰的傀儡。

更何况,如今败局已定,他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他选错了,走上了不归路回不了头,只能先按兵不动,稳住金吾卫以免错上加错。

然而当他看到耶律良翰拿出暗盒对准陆铃儿,他还是动了。

他识得耶律良翰的“骤雨落”,只要按下了机关,毒针的速度快到惊人,陆铃儿定然会躲避不及。

而他正在耶律良翰身后,除了他,此局无人能破。

他几乎没有考虑,在耶律良翰按下机关的瞬间,径直扑了过去,打翻了耶律良翰手中的暗盒。

那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毒针,顷刻砸在了他的身上,也砸在了耶律良翰的身上。

待众人的目光看过来之时,两人已身中多枚毒针,双双倒在了地上。

耶律良翰显然没想到容玮会在最后一刻反水,他瞪着耷在眼皮之下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扎在身上的多枚毒针,刚想说什么,话语便被口中涌出的毒血所吞没。

完了,一切全完了……

他颤着手,拭掉唇边血渍,忍着剧痛想要起身,脚却一滑再次摔倒在地。

他已无力再站起身来,老眼之中满是不甘,看着高高的帝座,拼着最后一口气朝前爬去。

想他身为朔国平南王,以闵宏达的身份在宁国筹谋三十年,如今功亏一篑,他不甘心,不甘心哪!

此时靖州军已经攻上了主位,一举拿下叛军,将武器对准了爬向前方的耶律良翰,而耶律良翰却如没看到一般,仍朝着宁帝的座位爬去。

在即将爬到主案前时,他终于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毒血喷涌而出,身子无力地落回了地面,手却依旧不甘地伸向帝座。

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最不能释怀的,还是没有将觊觎多年的皇位收入囊中。

而此时躺在地上的容玮,心中终于感到了一丝释然,他仰面看着围上前来的靖州军,不顾身上的剧痛只想放声大笑,却被喉间的毒血呛得咳了起来。

正在咳嗽间,陆铃儿已与容砚一道,走到了他的身边。

见到那张令他朝思暮想的容颜,他的思绪不知怎的就回到了小时候。

他自幼身份尊贵,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如同戴着假面围绕在他身边,直到他见到如阳光一般灿烂的陆锦,方才知道这世间也有这样真挚明媚的笑容。

那笑容让他记了一辈子,她却一辈子都没有给过他真心。

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他错上贼船无法回头,能在临死前能救下此生最为在意之人,同时杀了害他真正外祖的仇人,他已没有遗憾了。

双眼已经开始模糊,他吃力地朝陆铃儿伸手,口中低喃着:

“陆铃儿,不要……忘了我……”

随后,他的手便重重砸在了地上,与他口中的话语一道,停止在了这个初春的夜里。

靖州的春夜格外寒冷,天空之中竟渐渐落了雪,雪花飘飘洒洒,落到每一个人身上,激起阵阵凉意。

“玮儿——”

怔愣许久的闵贵妃似是终于被落雪惊醒,擡脚奔向容玮,却重重一下滑倒在地。

她顾不得起身,连身爬到容玮身前,只是容玮身中剧毒,已经没了气息。

“玮儿,你别吓母妃,快醒过来啊!”

闵贵妃哭得撕心裂肺,可惜容玮再也听不见了。

雪越下越大,偌大的夜宴现场,只余她的哀号响彻夜空,纵使她们母子犯下大错,此时此刻也无人忍心再去打断她。

陆铃儿看着已经气绝的容玮,眼中有泪水在凝聚。

容玮此人虽是阴晴不定、刚愎自用,对她却是出自真心,今日还用性命护下了她。

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然而经此一役,她也的确如他所愿,不会再忘记他了。

泪水流下之前,一双温柔的手已替她轻轻拭去:

“他今日护下你,又除了耶律良翰,想来已是心中无憾。”

容砚不忍看到陆铃儿难过,他从来与容玮都不对付,尤其牵涉到陆铃儿,两人更是势同水火,但唯有此刻,他是真心感谢容玮。

陆铃儿擡头望向他,轻轻点了点头。

容玮今日以命相搏,想来宁帝也会体谅他受人蒙蔽,准予他厚葬的。

容砚见陆铃儿释怀,也舒了口气,他轻轻擡手,拂去陆铃儿头顶的雪花。

今日所有的阴谋已尽数除去,所有的屈枉,也终于沉冤昭雪,他们心中最深的伤痕,皆已抚平。

从今往后,他们将不再背着过去负重前行,只会共同携手,走向他们美好的未来。

大雪落处,叛党全数剿灭,会盟夜宴也在这一片飞雪之中,真正落下了帷幕。

看着被拿下的耶律英吉父子,薛太后感怀般地轻叹了一声。

今日总算是将先安帝与玥儿的冤屈昭告天下,接下来等候耶律英吉的,将是整个安国愤怒沸腾的民意,他们父子,必将生不如死。

她再将目光转向容砚,与这个亲外孙交换了一瞬眼神。

他们祖孙相认,并不是在今日,早在数年前容砚在安国为质之时,她便已认出了他。

那时她还恨着宁国,认回外孙之后,对宁国的恨意又深了一层,希望容砚留在安国,与她里应外合灭了宁国。

然而她这个外孙并不领情,他顾及两国百姓,不愿征战,还一心想要回宁国追查什么冤案。

彼时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气之下让容砚回了宁国。

可她终究放心不下这个唯一的亲外孙,一直密切关注着他,甚至还动用了她多年前放在宁国的一步暗棋——吏部尚书温正奇。

她通过温正奇得知容砚创立了解忧阁,为民解百忧、以民得天下,心中的执念逐渐动摇,便让温正奇给容砚释放一点信号。

温正奇也是个妙人,他虽身为主和派,有些话终究不便直言,偶然间看到女儿温葭《青梅曲》的手稿,便将薛太后的信号暗中藏进了这篇话本之中。

其他人看此话本,只道是一个动人的爱情故事,只有容砚才能看懂,这个话本是为他而写的,故事里那暗中帮助男女主角的幻境之主,便是指代的薛太后。

故事暗示了薛太后愿意帮他夺取权力为母复仇,同时也释放了平和的信号,容砚这才与她再次建立联系。

眼看着容砚一点一点展露身手,她也一天比一天释怀,直到那一天,她收到了容砚的发来的密报,才知道所有的一切,皆源于朔国的阴谋。

他们商量好了对策,在会盟夜宴之上以祖孙相认为起点,一步一步揭开阴谋、平反冤屈,同时提前安排好安国亲兵埋伏在安宁苑外,与容砚的靖州军一道平乱叛军。

今晚不在她预料之内的,便是她那个大方的外孙,将玄鸟抱月白玉佩送给了陆铃儿,不过也罢,陆铃儿这丫头,她也很喜欢,反正以后安国龙卫也会交到他们手里,送了便送了吧。

此时宁帝已命人将冒牌信国公拿下,待他侧目回望之时,薛太后与容砚的神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这祖孙二人,果然早已暗中通过气了,今日这么一场大戏,偏把他一人蒙在鼓里,容砚这个逆子,好得很!

就在他心中气恼之时,薛太后已行至他的身边:

“今日之事并非有意隐瞒,耶律良翰与冒牌信国公在你身边潜伏已久,一但你有所动作,他们必将警觉。”

宁帝与薛太后不同,薛太后只需要盯住一个不能亲政的耶律英吉,但宁帝身边,却藏有耶律良翰与冒牌信国公一文一武两个人。

若是容砚提前将今日一切告知宁帝,宁帝一但调兵,势必会惊动信公国,以及其身后的耶律良翰。

容砚手上的靖州军则直接听令于他,再加上会盟正是在靖州召开,只要暗中调动,耶律良翰二人便难以发现端倪。

宁帝闻言总算释怀了,扫向容砚的目光少了几分冷峻。

薛太后的话却并未停下,她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