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容珅被贬之后,金吾卫的掌管之权便落到了容玮手里,此刻他亦是双目紧盯陆铃儿,在金吾卫的注视中摇了摇头。
他早在陆铃儿将金字浮于半空之时,便已认出了她的身份,若问容砚亦或是韩恪身边有谁会变彩戏,根本不用多想,一定是陆铃儿。
他心中的恨意逐渐泛滥开来,陆铃儿就那么喜欢容砚,喜欢到不惜冒着欺君之罪,都要易容进来帮他?
那日她随容砚离开,他又去了她待过的那间密室,这才发现照顾她的两个丫鬟已被迷晕,就连天窗也被腐蚀了,而这一切,都是她用花汁做的。
不仅如此,就连花茎都被她用来编成了绳索,就好似今日舞台上的绳索一般模样。
原来她那些乖巧顺从都是演给他看的,从一开始,她想的就是要离开,就算容砚没来,她也是铁了心的要走。
可笑的是,他明明想想要恨她,遣人去解忧阁放火的时候,还是让人从甲库开始点火,好让人以为那密信烧毁在了大火之中。
他纵使再怨忿陆铃儿的离开,却还是做不到眼睁睁看她身处险境。
今日舞台上的陆铃儿是如此耀眼,可偏偏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容砚!
他狠狠捏紧藏于袖中的手心,容砚,且看你得意到几时,再过不久,定要让你身败名裂!
这边陆铃儿手捧“仙桃”,一步一步朝主位走来,与闵贵妃眼神中的厌恶不同,宁帝的眼中盛满了期待与向往。
这世上少有人知,宁国皇帝容朗,深藏于心的信念竟是玄道之学。
自早年间于清虚观中探得天机,他的心底的忧虑就没断过,容砚这个孩子他之所以不喜,也是与那天机密切相关。
这次的寿宴,他虽也开心,但亦有担忧,没想到容砚的这份寿礼,倒是给了他希望。
即便知道这只是彩戏,他的心里仍真切地企盼着,这是真正的仙女下凡,能为他、为大宁带来好运。
只见那美丽的仙女朝着自己缓步走来,然后在他案前不远处停下。
她微微一笑,擡手将那“仙桃”朝主位轻抛过来。
神奇的是,那仙桃落于桌案,竟散落开来,化成了五谷的模样,仔细瞧去,每一种谷类之上,都还暗刻了一个“寿”字。
宁帝眸中的诧异,令陆铃儿暗暗勾了勾唇。
这个季节,她哪儿去找桃子?只能用五谷编成蟠桃的模样,方才那么一抛,散作本来的面貌罢了。
她清了清嗓子,朝宁帝贺道:
“麻姑祝圣上日月长明、福寿无疆,愿宁国五谷丰登、国祚绵长!”
“好,好,好!”
宁帝连连点头,直道了三声好,万没想到这份寿礼竟是如此合他心意。
那天机透露的日子将近,他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感到踏实。
好一个福寿无疆,好一个国祚绵长!
这一瞬间,他曾经的那些忧虑,对容砚的那些不喜,都被抛诸脑后,他只觉神清气爽,久压心底的重担终于松懈了下来。
陆铃儿见任务已完成,朝宁帝轻一含首,便退了下去。
直到她退身至“仙神索”旁,这才朝着身边的容砚扬起唇角,对着众人浅浅一笑,然后抛出长长的披帛,拉着她回身至绳索顶端。
只听少年的声音又起:
“仙女姐姐回来了?”
“嗯,你字收好了也早些回去吧。”
“好嘞,多谢仙女姐姐!”
不多时,少年便背着卷轴从“神仙索”上爬下,他刚一落地,那绳索便从高空中落下,卷成了一盘。
他将卷轴从背上取下,捧至容砚身前,容砚接过将其轻轻一展,先前消失了的金色寿字,又回到了卷轴的红底之上。
“好!”
席上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现场的掌声与叫好声此起彼伏,热烈非凡。
容砚高举卷轴,再次朗声道:
“儿臣容砚,携彩戏师阿铃,为父皇献上彩戏《麻姑献寿》,祝父皇日月长明、福寿无疆,愿宁国五谷丰登、国祚绵长!”
容砚将方才陆铃儿的贺词再次献上,席间众人也瞬间回过味来,纷纷朝宁帝贺道:
“祝圣上日月长明、福寿无疆,愿宁国五谷丰登、国祚绵长!”
“好,好,好!”
宁帝再次三声道好,这份寿礼来得太是时候,他相当满意,万分满意。
“都重重有赏!”
“谢父皇!”
“谢圣上!”
容砚正欲携陆铃儿一同退下,却听主位之上传来了一道冷冷的女声:
“等等,靖王今晚的献礼,好像还没演完吧?”
闵贵妃差点都被绕进去了,好一出麻姑献寿,不论是宁帝还是席上宾客,都被震住了,那提前安置在舞台之上的红毯呢?不要了?
容砚与陆铃儿对视一眼,复又垂下眼眸,恭敬回复道:
“回贵妃娘娘,《麻姑献寿》已演出完毕。”
“哦?是吗?”
闵贵妃薄唇一撇,方才让他们出尽了风头,如今是时候跌落尘埃了。
“听闻你们还准备了一份特别贺礼,何不拿出来让大家开开眼?”
话音刚落,她一个眼色使向候在舞台附近的内务府小太监,那小太监得令,躬身快步来到舞台中间,找到了红毯之上的机关。
“等等——”
陆铃儿刚欲开口阻拦,那小太监已一脚踩上了红毯机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