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靖王都要如实相告了,结果又被打断了,怎么最近总是这样?
等会儿去靖王所说的思锦轩,该不会再被打断了吧?
只要顺利去看了,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再去江边,应该还能赶得上戌时的末班船。
只是此刻的陆铃儿尚不知晓,思锦轩在靖王府是个多么特殊的存在,这把钥匙又具有着何等的分量。
不多时,马车便行至靖王府。
当车缓缓停下,容砚才从屏息中睁开了双眼。
此时他已不若前先般不适,身上的灼痛与刺痛皆已不在,那反胃感也已消失,只是屏息的时间太短,脑子还未恢复到平日的清明。
一睁眼,他便迎上了陆铃儿关切的目光:
“主子?”
“无碍,下车吧。”
饶是容砚已说了无碍,陆铃儿还是扶着他下了马车,接着手挽上了他的臂弯。
容砚低头看着挽在臂上的小手,唇角悄悄上扬,任由她搀扶着自己进了靖王府。
一进府门,陆铃儿便吩咐人去盛醒酒汤,待两人入得厅堂,醒酒汤也盛上了桌。
容砚从陆铃儿手上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再次看向她的眸中暗含几分不舍,却终是摇摇头,温声说道:
“你去思锦轩吧,若是还有什么不明白再来寻我。”
陆铃儿亥时之前需得到江边乘船,此时亥时已近,而他醉意尚未完全消褪,真要解释起来就太慢了,不若她直接去思锦轩一观。
哪怕她去了再来问他,也比他从头讲起要快得多。
陆铃儿看着容砚仍旧泛红的俊颜,这一声好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车上她明明已经打定主意,等靖王喝下醒酒汤,她就去思锦轩一探究竟,可如今靖王醉意未消,她怎好就此离开?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没心没肺了,顶着言风的身份却不顾及醉酒的靖王,只一味揪着那些疑虑不放手,完全没考虑过他人的感受。
思锦轩,并不一定非要此时就去,只要不急着回解忧阁,等靖王歇下再去也是可以的。
反正明天一早又要过来出任务,她今晚找个地方将就一下也无妨。
如此一想,陆铃儿眼中便沉下一抹坚决:
“主子,我还是随侍在你身侧吧。”
容砚心中猛的一跳,水光粼粼的眼中漾出诧异的波光:
“你,不去思锦轩吗?”
“主子的身体要紧,思锦轩可以稍后再去。”
随着陆铃儿的话语,容砚眼底的亮光越来越甚:
“不后悔?”
陆铃儿不懂靖王为何会这样问,眸中的决然不改,只摇头轻道:
“不后悔。”
“好!”
刹那间,容砚的眸中似有万千星辉悄然划过:
“既如此,你随我来。”
“好。”
陆铃儿跟在容砚身后,一路跟着他来到了他所居住的墨苑,穿过种满绿植的庭院,似是往卧房方向行去。
陆铃儿心里又开始砰砰乱跳,这是……要去他的卧房?
她即刻又甩甩头,靖王醉酒不适,当然要回房歇下,自己又在瞎想什么呢。
只是还没走到卧房,容砚却绕向到了另一边,最后在角落的一处梯子前站定。
陆铃儿满脸写着疑问,靖王不是要歇下吗?这是什么意思?
“随我上屋顶。”
什么?上屋顶?
“你那是什么表情?又不是没上去过。”
“哦。”
陆铃儿眨眨眼睛,想不到靖王还有这样的嗜好。
只见他勾起唇角先行上了梯子,她也紧跟着登梯上了屋顶。
盈盈月光下,清辉铺满整个屋顶,令此处显得明亮又静谧。
容砚随意找了处坐下,侧首望向陆铃儿,蕴满星光的眸子柔了又柔:
“今日中秋,过来陪我赏月。”
皎皎月光照亮了他尚且泛着微红的脸庞,平日如谪仙般不惹尘埃之人,如今却这么随意地坐在屋顶之上,陆铃儿轻叹,他这是真醉了。
见她站在屋顶久未动身,容砚似等得有些不耐,轻唤一声:
“过来。”
他的眼眸紧紧地凝着她,醉意早已从身上的不适转至脑子的微茫,这让他无法像平时般冷静思考,只能随本心而动。
适才陆铃儿不去思锦轩寻找答案,只愿随侍在他左右,他的心一下一下重重地砸在胸膛,脑子里欣喜又狂乱。
如今带她来这里,不为其他,只想与她静静在月光下坐会儿,同享这难得的心动时刻。
只是,她现在顶着张言风的脸,实在是煞风景。
陆铃儿哪知他心中所想,人是走过来坐在了他身边,心却还依旧想着他醉酒不适。
眼下已经入秋,实在不好让他吹太久的夜风。
“主子,你醉了,还是回屋歇下吧。”
容砚却是摇头,眼眸在月光中闪耀着动人的光芒:
“嗯,我是醉了,所以明知你会因此回不去,还是自私地不愿你离开。”
陆铃儿费解地眨了眨眼:
“主子你在说什么?”
容砚笑了,那狭长的瑞凤眼里星光流转,好似打碎了满天星河,每一颗都在他眼里迸闪出耀眼的辉光:
“你已经赶不上回解忧阁的船了,今晚就留下吧,陆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