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泣一声,再难说下去。
太医一直陪在龙床旁边,此时一个屁墩坐在地上,王红喜心一惊,颤抖着去试靖和帝的鼻息。
“皇上驾崩了!”王红喜沙哑尖利的声音响起,福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丧钟敲响,怀王在浅眠中被惊醒,他推开窗向皇宫的方向望去,父皇对他算不得好,可他因生在皇室,从小衣食无忧,尽享荣华富贵。若没有晋王那头饿狼,他也许还在做自己的闲散王爷,不用担心哪天被人猜忌,也不去争什么皇权帝位。
他朝着宫门的方向站了半晌,只流下一滴清泪。
城北鬼宅,这里离皇宫太远,李冶睡得死,压根没听见什么丧钟。
他是被赵许从被窝里硬生生拉起来的,睡眼惺忪。
“赵大人,适可而止!”李冶怒气一瞬间占据了大脑,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
“殿下,天一亮你就起兵。”
赵许的话犹如惊雷,在李冶耳边炸响,他只觉得四肢坚硬的好像不是自己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收拾收拾,天一亮就起兵,付春登谋害太子,福安公主把持朝政,正是你擒贼护驾的好时机。”
李冶怀疑自己睡迷糊了,他哪里来的兵?
赵许却不欲于他解释,只冷眼看着刘响和陈黍将李冶架起身,带他直奔城门而去。
赵许算得正好,几人到达城门时正赶上城门大开,几人纵马而出,约莫跑了一个时辰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李冶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人和站在最前面凶神恶煞般的独臂人,心里打了个寒战。
国不可一日无君,靖和帝驾崩的第二日一早,按照先皇遗诏,年幼的太子被早早扶上龙椅,栽栽歪歪地继了位。
于达站在下首擡眼看去,太子娇小的身躯坐在龙椅中,左右各有一名小太监扶着,付春登身穿甲胄站在一旁。
继位仪式化繁为简,太子从头到尾没有开口说话,皆是福安公主代劳。福安公主说,是太子昨夜过于悲痛彻夜未眠,今早实在困顿。
可于达知道,恐怕太子中了迷药,至今还没有转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论朝臣心中怎么想,诏书写的一清二楚,他们只能俯首称臣。
“报——”一声急切而嘹亮的声音由远及近响起。
福安公主的心脏猛然提了起来,来人喊道:“有人闯入城门,已经攻到宫门口了!”
什么?!
于达面色凝重,向身后看去,人群之中,赵许身着官服站在一众官员中间,并不显眼,他随着众人的眼光一起向宫门方向看去,脸上一片平和。
付春登与福安公主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冲出大殿,福安则和两个小太监一起,将坐得歪歪扭扭的太子搀扶着离开。
独臂人英勇,可红羽军不成气候,终是抵不过年轻神勇、装备精良的黑甲军,付春登只与几人交过手,心中便已经没有了忌惮。
谁成想,这独臂人眼见进攻受阻,竟不再前进,而是高声喊道:“付春登谋害太子,福安公主把持朝政,妄图惑乱朝纲,其罪当诛!”
独臂人声音雄厚,如钟鼓声般响彻云霄,大殿中的人听得清楚,一时面面相觑。
于达心有所感,假装愤怒开口道:“付统领是先皇心腹,怎会谋害新帝,到底是谁在信口开河?”
众人有的随声附和,也有人小声嘀咕,实在是因为刚刚新帝的模样实在蹊跷。继位是何等大事,太子一直成熟知礼,今日却一反常态在大殿之上睡得那么死,一切言行皆由公主掌控。
于达似乎看出众人的疑惑,提议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实在容易判断,只需让陛下现身说法即可。”
众人望向龙椅,那里早就空了,只有个小太监站在边上。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陛下不会真被害了吧?”
于达面色一沉,呵斥道:“你我身为朝臣,怎可随意被妖言迷惑?我这就去请陛下前来,也好还公主殿下和付统领的清白。”
宫门的甬道内,两方对峙片刻,自红羽军身后,李冶穿着盔甲骑着高头大马而来。
他面有得意之色,开口说道:“付统领好手段,先栽赃我谋反,又栽赃怀王杀人盗剑,如今更是将太子谋害,怎么?当统领还不够,还要做摄政王吗?”
付春登脸色铁青,李冶信口雌黄,可他说的话的确真假参半,若有人去查就糟了。
好在李冶不如独臂人的气韵雄厚,这几句话只有黑甲军听得见,只要把李冶杀了就好!
怎料那独臂人好像看穿了他的打算,随即开口,一字一句将李冶的话宣扬出去,付春登气极,提刀缠斗上去。
李冶一惊,连忙勒马后退。
出乎付春登和李冶的意料,红羽军不再恋战,而是转身颇有秩序地撤离,不大一会儿就离开皇宫消失在街道上。付春登命一队黑甲军继续跟踪打探,他自己则回到宫中。
得快些去找福安公主。
可宫中的空气亦十分焦灼,内阁几位阁老和几名朝臣围在皇帝寝宫门口,求见陛下。
于达几人不肯退让,不见到陛下誓不罢休。
但好像在印证李冶说的那些话,寝宫大门紧闭,福安公主和陛下均不敢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