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宗摇摇头:“我们一家三口,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看来是和他夫人商量之后的结果,不再打灵丹的主意,老老实实出来赚钱买药。
秋日的夜晚清风袭人,拾风雨越来越精神,索性随意问起:“四宫呢?”
李三宗回想起四宫和他娘撒娇的样子,失笑道:“他留在家照顾他母亲,之前离家太久,母子俩十分想念彼此,四宫那小子说什么不肯跟我出来。”
也许是月夜寂静,心生澄澈,也许是想不清人心险恶,疲累不堪,拾风雨此刻不想再提防猜测。
“其实我不该问,可我私以为咱们算是兄弟,弟弟问一句,你与晋王究竟什么关系?”
李四宗无声叹气,看向远处的暗影重重,喃喃开口:“不能说亦不敢说,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掺合京城的事。”
人总有各种各样的身不由己,拾风雨不再问,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明日我们走后,你找机会潜入房间,我与锦娘留给你些东西。”
他转身悄悄回房,仿佛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面。
第二天,黑甲军一行人重新上路,李四宗摸进房间,在床榻上翻出一袋银子。
他盯着袋子笑,这钱够买一阵子的药,他要回家去陪妻子了。
京城,百姓依然日复一日的生活,皇宫里却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皇帝突然病重,话都说不清,已经几日没有早朝,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让晋王或怀王代为理政,而是命内阁处理政务,身边只留下王红喜伺候,整日闭门不出,但太医所配的汤药却一碗一碗的往屋里端。
众人心里有数,恐怕这次皇上真要不行了,他不敢让亲王理政,是怕儿子把持朝政、手足相残。
福安公主日日进宫,可惜皇上连她都不见,只能以泪洗面。
晋王隐隐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而且这机会千载难逢,皇上的狗腿子付春登没在,黑甲军没了主心骨,怀王在府中修养,福安公主六神无主,只有他。
付春登未在宫中,京城守备听他号令,若是能此时夺得潜龙剑,便是天时地利人和,这皇位非他莫属。
已经有一名穷奇卫在追踪玉山郡主,但如今情况紧急,他又派出一名穷奇卫,下令务必尽快将潜龙剑带回。
夜幕降临,晋王秘密找来于达,他还要知道皇帝的心意,万一皇上本就更看好他,他只需提防怀王和太子谋反即可。
“阁老,皇上写传位诏书了吗?”
于达摇摇头,不确定道:“皇上不曾交代,不知道是否写过诏书。”
“那阁老认为,皇上想把皇位传给谁?”
晋王语气平静,心中却有希冀,他多希望自己能在兄弟三人的争斗中略胜一筹,但于达的话却给他浇下一盆凉水。
“皇上不让您与怀王监国,已经有了答案,他还是更钟意太子。”
那个小子究竟有什么好?不过只胜在是先皇后留下的儿子罢了。可惜自己的母妃走得早,未能给他提供任何助力不说,死后甚至不曾在皇帝心中留下分毫情谊,她分明比先皇后年轻许多,竟然还是连那个老女人都比不过!
晋王戾气渐升,砰地一声砸向桌面,茶杯应声翻倒。
于达显然习以为常,安慰道:“沉住气,皇上要传诏书,必定会召内阁入宫……”
晋王擡头看他,对,还有于达阁老在,他还有机会谋划。不到逼不得已,他不想冒天下之大不韪,做什么弑父弑兄的丑事。
一名鬼面人悄然露头,晋王颔首让他进来说话。
鬼面人单膝跪拜说道:“刚刚阁老府上传来消息,宫中有旨意,传内阁即刻入宫。”
晋王与于达对视一眼,空气仿佛凝滞般,危机、艰险和破釜沉舟在两人的眼神间流转。
晋王咬牙切齿:“阁老,再不动手真来不及了。”
这是一条万劫不复之路,不成功便成仁,于达艰难点头:“付春登虽然没在,黑甲军依旧难缠,此战需速战速决。”
这一天,晋王早就梦见过多次了,当这天真的来临时,他既紧张又兴奋,成败只在一瞬间,只要杀了皇上,钳制住太子和怀王,大事将成!
他秘密下令,令京城守备军迅速集结,一队严密监视怀王府,只进不出,若有人外出不论是谁格杀勿论,其余人马直奔宫门。
怀王府中,管事的瑟瑟发抖,门外站着一队守备军,他不敢开门,小跑着去禀报。
怀王心有忐忑,白天赵许来访,说他早几日观星,见荧惑守心,有帝王陨落之像,今天便早已出城,和城外秘密驻扎的红羽军汇合,只等时机一到,就杀入皇城。
如今晋王竟先他一步察觉不对,派来人马蹲守。此时虽还未起事,他就感觉自己大势已去,只希望胜天半子的赵许能扭转局势。
而赵许,他坐在营外看着天上的星星微微扬唇,好戏就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