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到了勃州,正好六月初九,花锦怡十九岁的生辰,距离养父母惨死、她被迫离开昆仑山已有整整四年。
临行前,花知巧特意叮嘱拾风雨,要他务必记得为花锦怡庆祝生辰,这日两人临近中午就找客栈入住,花锦怡在房内休息,拾风雨则悄悄去客栈借了厨房,要亲手为她做碗长寿面。
折腾了半个时辰,面条终于做好了,他翘着烫出水泡的食指,小心地将满满一碗面条端到房里。
花锦怡正窝在床上浅眠,恍惚中听见有人进门,睁眼看到拾风雨正将碗筷放在桌上,擡头看向她。
“锦怡,生辰快乐。”他笑。
花锦怡坐起身走到桌旁,忍俊不禁。
碗是寻常的碗,但面却不寻常,虽说味道闻着不错,但卖相属实不好,不仅浮在上面的蛋有些碎,连面条都有粗有细、形态各异。
“这可是我第一次做,伙计都说我天赋异禀。”他得意洋洋,示意她快去尝尝。
一口下肚,花锦怡有些呆愣,这味道不是京城这边的做法,而是浔州的,与她从小吃到大的长寿面味道相同,他竟不是与这客栈的伙计现学的,而是早在浔州就学好了,专门做给她吃的。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拾风雨满眼星星,期待地问。
先不说味道好坏,单单是这份心意,便是十足十的难得,花锦怡咽不仅功夫是一等一的好,更有这好厨艺。”
这声夫君叫得好,拾风雨此时周身舒坦,除了在床上情动时她会黏黏糊糊地叫夫君,平日都是连名带姓地叫,有时甚至是什么奇怪的外号,比如呆子之类的。
“你若是日日叫我夫君,我日日做给你吃。”他长腿一伸坐在一旁,两只手臂揽着她稳稳抱在腿上。
“你愿意天天做,我还不能日日吃呢。”她娇嗔着说。
两人温存半晌,花锦怡向伙计要来针线,用烛火细细将针尖烤热,轻轻挑在拾风雨水泡上,嘴里忍不住埋怨:“以后可千万别再下厨,你这手伤了如何拿剑?”
她心疼,拾风雨只觉得妥帖,“无妨,不熟练罢了,我初初学剑时还砸过脚趾呢,以后年年生辰我都做长寿面给你吃,做几次便顺手了。”
“说起来,我竟不知道你的生辰。”花锦怡窘迫于自己的疏忽大意,更觉得心中亏欠。
他事事以她为先,早早学了面条的做法特意为她过生辰,但她却连他的生辰都没问过。
拾风雨摇摇头,不见伤心遗憾:“我早就不记得生辰,这么多年从来不过。”
从来不过生辰便也没什么期望,反正每一天都没什么特别。
“那你便和我一起过吧。”花锦怡笑,她虽然知道自己的生辰,却在出生当日便被生母弃下,又在十五岁生辰亲眼目睹养父母惨死,若不是花知巧做主将她的生辰改了一天,她原本打算再也不过了。
说完,她转身回眸娇俏地眨眼:“我下厨为你做碗长寿面。”
花锦怡从小没下过厨,但架不住在风雨岭给姜恭端茶送水,忙前忙后,厨艺已然不错,没多久便端上来一碗面。
伙计还纳闷,这两口子什么毛病,中午晚上都吃面,夫妻俩轮流下厨,一人只做一碗,能吃得饱吗?
别人怎么想的不说,拾风雨却是万分欣喜,吐噜几口便将面条吃个干干净净,摸摸嘴角笑道:“生辰一起过甚好,咱们可以一起煮面一起吃,这才叫夫妻。”
在勃州走走停停,单单这一段路就走了半个月,一路风光正好,两人玩得尽兴,直到望着京城高大威武的城门,两人心中的不安与沉重才重新涌上心头。
拾风雨有些后悔,他不该自私地想要花锦怡时时刻刻陪着他,以爱的名义裹挟着她承担风险,可若教他此时放手让她离开,由他自己面对未知的一切,他又不愿意。
“锦怡,你想好了吗?”既然他自己没有答案,便让她自己做主。
花锦怡点点头,浅笑着给他鼓励:“再残忍的事我都经历过,还有什么能教我害怕的,更何况如今有你保护我,再不济总能想办法让我逃走吧。”
拾风雨没笑,他用力揽上花锦怡的肩膀又放开,似是给她打气般,终于擡脚进入城门。
京城还是老样子,两人直奔牙人,去看有没有适合租赁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