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会永远陪着你……”拾风雨低头轻吻她的头顶,在她的耳边承诺。
这个小姑娘,十五岁时突遭变故,不得不在一夜之间长大,她将痛苦、恐惧和迷茫藏在心里,装作毫不在意的坚强模样。
可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啊,即使是年长她两岁、已出阁的姐姐花锦玉,都比她更天真烂漫。
“你若想回浔州生活,我就陪你走镖压货,你若想找到亲生父母认祖归宗,我就为你披荆斩棘。我就是你的小尾巴,你走到哪里我都得跟着。”
温柔甜腻,带着刻意的讨好和调侃,花锦怡的眼泪终于止住了。
她睁开眼,拾风雨的衣服前襟印着两块泪痕,头顶随即有声音响起:“这件衣服还是你给我买的,我最喜欢,可别给我哭坏了。”
花锦怡嗔怪地捶打他的胳膊,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夜已深,冬日的夜晚连虫鸣都没有,拾风雨躺回自己的屋里,心脏暖和和的,根本睡不着。
他这几日心中纠结忐忑、踌躇犹豫,多亏了今晚姜恭的那壶酒,让他们两个有了坦诚相对的契机,等再见姜伯,他一定要好好感谢。
次日上午,拾风雨没有盼来心中的媒人姜恭,推开门就看见身着白衣、披着大氅的赵许正跟在花锦怡身后。
他不喜欢赵许,总觉得这人是个伪君子,即使他被传的神乎其神,好像真是天神下凡一样。
眼见两人进了屋,拾风雨擡脚就要跟进去。
赵许却拱拱手,将他挡在门外,温润开口:“拾兄弟,可否请你暂时回避片刻。”
不可以……
花锦怡站在赵许身后对他眨眼睛,他只好说:“请便。”说完还不甘心,又偏过头看向花锦怡:“昨晚说好一起走走,你们长话短说。”
赵许颔首,转身进屋,微笑看着他,优雅地将门关上了。
这个伪君子!
拾风雨打听过了,赵许其实年已三十,但他一直没有娶妻。天天在军营一众男人中间,偶然看见花锦怡这个年轻貌美、清纯可人的女孩,难保他不动心思。
拾风雨越想越气,可惜屋内两人说话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趴在门上什么都没听见。
屋内,两人相对而坐。
“昨夜太晚,我没来得及细问,所以今日来访,还要锦怡与我再说说秦将军之子的情况。”
赵许没有拾风雨想象的逾矩举动,客客气气地问。
花锦怡细细回想拾风雨说起陆名的事情,回答道:“我与他只是短暂相遇,他沉默寡言,只有只言片语……”
“拾公子,你在门口干什么呢?”门外传来马老头的声音。
随即拾风雨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无事无事,我掉了东西来捡。”
拾风雨气闷,伪君子的信徒众多,马老头都主动做起守门人,生怕他去偷听,他只好回房去等。
门外消停了,赵许浅笑:“拾兄弟有趣,与他相识后乐趣颇多。”
花锦怡笑笑并不接话,继续说道:“鬼面人一共九个,皆被晋王驱使,说是因为要报恩。”
报恩?
赵许嗤笑:“恐怕是曹人山先出手陷害忠良,又装作好人对忠良之子伸以援手,骗他们为自己卖命。”
若真是如此,曹人山果真是狼心狗肺的无耻之徒。
“不瞒锦怡,我助主上起义,确实有济世之由,但我也有私心。我父亲死前心心念念为同袍翻案,我便以父愿为己愿,想要为十七位冤死的忠魂和其家人子嗣讨回公道。”
“军师孝义纯良,真是大义之人。”花锦怡由衷感叹。
赵许眉眼弯弯,“怎么又叫军师,不是小叔吗?”
他声如清泉、姿若嫡仙,花锦怡却感觉自己又被逗弄了,只能呵呵笑道:“小叔年轻,我一时叫不出口。”
“那便叫我的名字就好,你我年纪相差也没多大,叫小叔确实将我叫老了。”赵许温柔浅笑,目光打在她的脸上。
叫名字更不合适,花锦怡轻抿嘴角,“那样让姜伯听见我要挨打的,还是叫小叔吧。”
赵许不再强求,反正小姑娘轻轻柔柔地叫小叔,他听着还挺喜欢的。
“我对京城势力不甚了解,还要麻烦锦怡与我讲讲晋王。”不等花锦怡回答,他接着说:“可惜今日军中还有事,明天我再来找你。”
说着站起身,将大氅搭在臂弯,等着花锦怡送他。
其实晋王的事她也不知道多少,几句话就能说完,用不了多长时间,可是赵许已经推门出去,她只好跟在后面送客。
看着赵许的身影走远,花锦怡的身后迎上来一股热气,是拾风雨贴上她,幽幽开口:“你放着年轻貌美的我不看,看那个老男人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