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狐张口结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鸿雨又转头看向皇后:“阿娘,你呢,这辈子念念叨叨就是韩雨婷怎么死了都抢走你的爱,她的儿子又如何看见就惹你憎恨。尤其是你想到,父皇称大哥是他和元后的爱情结晶,你就气得发狂。”
皇后每听一句,眉头就蹙得更紧,眼睛里都是恨意。
到得后来,她目中盛满的恨意简直要溢出来了。
谁知,楚鸿雨一句话,又将她这份滔天恨意给击碎了。
“可是,阿娘,你有没有回过身来,看看你自己的儿子?”
皇后呆呆地站着,脸色渐渐变得煞白。
是啊,她这一生,都从来没想过,其实她也有自己的儿子……
楚鸿雨笑容更狂乱,一双柳叶眼中都是悲哀:“还有父皇,最偏心不过!明明你自小就修行出家了,是我日日侍奉在他左右,他却一直只是念着你。几次病重,我都听见他在睡梦中呓语:幻儿,是爹地错了,爹地害你流落佛门,有家归不得……爹地太自私……”
他这几句话竟然学得惟妙惟肖,仿佛是皇帝本人在金棺中开口说话。
“东楚的政务是我帮手处理,他缠绵病床,是我每日尽心汤药服侍。他却总是在疑心我要害他。就连遗诏,都是立的你这个出家二十年的和尚,看都不肯看一眼一直勤谨学习政务的我。”
这些话,他已经憋得太久,憋了足足二十年。
而今,他已经不想再憋了。
宛王大袖轻摆,一个个指向百官、长公主、嫔妃:“还有你们,孤每日都在尽心尽力为东楚筹谋,将自己所得全部送给各地受灾的东楚子民,你们却一个个背后,只说我在笼络人心。”
“楚无幻呢?他只是在大疫时医治了好些东楚子民,你们就迫不及待帮他传颂天下。父皇直接封了他圣僧。又有没有人知道,那几年,我都跟着太医院,在到处施药?”
他的声音,说到后来,竟像是哀嚎一般,凄厉痛苦。
直到他不断移动的袖子,对上一双小鹿般纯净的眼睛。
他才蓦然住了口,怔了怔,大袖垂下。
因为,或许,全天下都对不起他。
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他。
大家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一直追随着他。
是他自己,为了他的恨意,一直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