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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妆(1 / 2)

嫁妆

“这是做什么?”郑妤瞅着杂七杂八的物件堆满院子,疑惑发问。

大至床榻、桌椅、屏风……小至铜镜、花瓶、饰品……整整齐齐,一应俱全。

眼神落在双鸾菱花螺钿镜上,镜中倒映出怔愣的表情。

这面瑶镜,是先前燕王府送来的聘礼之一。

郑妤放眼望去,发现好几件眼熟的物件。

屏风后闪出来个人影,齐晟环抱双手,神气十足往后一靠,眨眼挑眉。

招摇显摆的花孔雀,无时无地不在风流自赏。郑妤上前行一礼,手指在周围指一圈,茫然问:“这些……嗯?”

齐晟长腿微曲,眉飞色舞道:“给你送嫁妆啊。这点小事我本是不愿亲自来的,奈何李……宫里的舅祖母不太想见你,又念在往昔情分不忍对你不管不顾,所以热心如我,代为走这一趟。”

原来不是聘礼,是嫁妆。

郑妤扯扯嘴角,好似有一片羽毛,轻飘飘扫过心尖,又轻飘飘飞走,最后竟是连影儿都寻不见了。

“他让你送来的。”她语气淡淡的,然而内心十分笃定。

齐晟为彰显他说话的可信度,收起吊儿郎当的姿态,眼睛上瞟,站得笔直,对天发誓:“真是舅祖母让我送来的。”

“齐明明,你每次说谎,眼睛都会往天上看。”郑妤无情拆穿,冷脸转身道,“拿回去,我不要他的东西。”

齐晟揪揪她衣角:“燕燕,虽然你们做不成夫妻,但也没必要成为仇人吧?这只是他一点心意……”

“我不需要!”郑妤扯走衣袖,同齐晟划出一定距离,“易地而处,若是你喜欢的女子,送礼贺你新婚,你能坦然收下?”

“民女有事急着出门,劳烦齐公子从哪搬来的东西,便还回哪去。”

走出大门,千篇一律的街道,万古不变的铺子,毫无新意。

郑妤在街上漫无目的溜达,走着走着,突然看见熟悉的身影。她小跑追上,拍他肩膀打招呼:“温寒花。”

温昀回头见是她,和煦回礼:“郑姑娘,好巧。”

“去哪?”

“去吏部,领任职文书。”

看到文书所写,有人欢喜有人忧。

郑妤为他能回乡任职高兴,温昀一为即将远离眼前人伤怀,二为无法留京任职略感失落。

庙堂也好,江湖也罢,都是为百姓做事。因家中母亲无人照料,温昀起初本不想留在宣京,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对宣京产生了眷恋。

据说,榜眼去了礼部,探花去了京兆府,进士及第一十八人,仅八人被指派为地方官,饶是谁也想不到,其中有一人是温昀。

郑妤得知这事,劝温昀找人问问原因。温昀合上文书,苦涩一笑:“算了,虽是地方太守,但不比别人官职低。”

“我让你去问原因,不是让你寻衅滋事。你总要明白,自己因何故被外放,才能从中发现问题。”

最终,温昀返回去寻主事询问,主事打个哈欠:“文书是上边派来的,我又不是千里眼顺风耳,如何能听到风声?温大人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得罪了哪位大人物,让人家给你使绊子。”

温昀与之辩驳:“大人此言差矣,摄政王勤于整顿吏治,朝堂一片清明,岂有徇私舞弊之理?”

主事轻蔑一笑,不屑与温昀争执,大摇大摆离开。其他几位主事面面相觑,皆摇摇头专心干自己的活。

为官,不懂逢迎寸步难行。那主事善意提点,温昀不但不领情,反而拿话呛他。

再者,为臣,开口不提皇帝,先言摄政王,其心可诛。

不论这宣朝实际上是谁一手遮天,明面上他们都要忠于坐在皇位上那个人,温昀却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

他们原本十分看好这位才高八斗的年轻人,总觉着不久的将来,便能与此人同堂共事。

然现下,他们不再这样认为了。过刚易折,此一去,这年轻人恐再无回京之日。

溪暮街,两人一前一后走进木棚,迎上来招呼的,却并非郑妤先前认识的妇人。

老叟见她东张西望,解释道:“哦——之前那婆娘不见了,官府把这地收回去,我正好存了点钱,就把这摊位盘下来了。二位客官看看,吃点什么?”

“不见了?”郑妤纳闷,“那俩孩子,也不见了?”

“喏,那呢。”老叟指向木棚外一处角落,压低声音道,”这坊间都在传,那婆娘丢下两个孩子,跟人跑了。”

郑妤循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两个小孩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跪在那,跟前放着破碗,碗里仅有一枚铜板。他们眼中充斥着迷茫与无助,每每有人路过,便一言不发磕头。

世事无常,他们的生活原本只是辛苦拮据,经营这小摊至少能吃饱穿暖,有书可读。而今流离失所,沦为乞儿,该如何适应食不果腹、没有尊严的苦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