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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称(2 / 2)

然而带着她这个包袱,难免受到拖累。

地上不只有干涸的血迹,还有湿热的鲜血——李致屡次动用右臂,未愈合的伤口反复流血。

最严重的当属过钉板,必须用左手扒墙头才能保证承重,于是李致不得不用右臂抱住她。

郑妤眼睁睁看着玄袖颜色加深,血渍沁出表面。

他们气喘吁吁,席地而坐。郑妤往后靠上墙壁,笑出声,问道:“殿下,您没想过抛下我吗?”

“想过。”

“那为何不实施?”

舍己为人只流于表象,她知他并非良善。伴随一路的疑虑再次冒头,她只想问个确切答案。

承认他舍不得抛弃她。承认于他而言,她是特殊的。承认,他喜欢她。

但他没有。

李致只是淡淡回答:没法向母后交差。

肚子叫声掩盖堵在喉头的哭声,她揉揉干瘪的小腹,蜷起双腿,有气无力抱着膝盖。

兽叫鸟鸣,出口近在眼前。墙上绘有两块网格,左天干右地支,是只有他们内部才知道的通行答案。

六十种组合,按对概率微乎其微。李致犯难,无从下手。

“可能没法带你逃出生天了。”

“能与殿下长眠于此,未尝不好。”郑妤掷地有声,无畏道,“吾心既许,之死靡它。”

恪守规矩的女子,若非穷途末路,断不会大胆告白。

李致与她相视一笑,惭愧道:“郑姑娘向死而生,本王自愧不如。”

郑妤微笑上前,不假思索按下壬。李致眸中闪过一丝诧异。

随后,郑妤走向右边,踮起脚伸长手臂,却够不到目标。她耸肩,扯到肩上伤口,情不自禁嘶一声。

“殿下,丑。”

李致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阴沉,郑妤忙解释道:“壬丑。”

石门打开,旷野无垠,蜂嬉蝶舞,春和景明。

此处犹如仙境,然郑妤终年困于宫院之中,并不知此为何地。

“寒霞山,暮雪惊棠。”李致道,“地处汝南郡,不属宣京管辖。”

他正说着话,突然眸色一沉,郑妤预感不妙,果断躲到他身后。

风吹草低,不计其数以草绿色布袍隐匿身形的杀手一窝蜂涌来,将他们团团围住。

郑妤屏住呼吸,死死抓牢他的手臂。

来者执剑拿枪,李致手无寸铁,郑妤唏嘘,终归要随他葬身于这草长莺飞的世外桃源了。

李致尝试抽手,她抱死不放,且听他低声道:“你挽着左臂,本王如何应战?”

为首人一声令下,包围圈急剧缩小,怀中手臂挣脱她的束缚。

郑妤尚未看清形势,李致便已夺过一把剑与人交锋。她不知所措,任由李致将她推来拉去。

他最后杀出一条生路,抓起她的手突围。

杀手穷追不舍,李致带着她跑不快,好几次停下脚步,与人拼杀。郑

妤盯着交握的两只手,热泪盈眶……

“抱紧。”他借住藤蔓跳崖,试图以此甩掉杀手。

郑妤阖眼抱紧他,耳边除了他的心跳声,什么都听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李致轻拍她手背说出两个字,郑妤误以为他重复之前的话,抱得更紧。

李致叹息:“郑姑娘,放手。”

郑妤如梦初醒撒手,只见自己袖上血迹斑斑。她拧眉瞧,李致脸色苍白如纸,伤势惨重。

“那里有户人家。”郑妤眼前一亮,“殿下我们先过去,您的伤口需要处理。”

草屋素净简朴,篱笆围出院子。郑妤敲门,里边走出一位身着麻衣的中年男子,见到她时神色冷厉,郑妤吓得抖一激灵。

不多时,中年男子眉开眼笑,扯着她听不懂的方言说话。

院子里挂有猎物,门口还有一杆枪,看样子是名猎户。对方似乎并无恶意,郑妤松一口气,说明来意,可对方貌似听不懂官话。

郑妤只得手脚并用比划,指向李致,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血迹。

猎户回头朝院子里叽里咕噜喊,随即走出一位头发半白的妇人,拉着猎户嘀咕。

他们貌似产生分歧,妇人面露不满,推开猎户。

半晌,妇人迎出门来问:“姑娘要借宿?”

郑妤点头,妇人指着她身后问:“那是姑娘的夫婿吗?”

刚想否认,李致不知何时站到她身后,将紫玉佩抛给妇人:“是,我们夫妻迷了路,眼看将要日落,有劳二位。”

谎称他们是夫妻,和把至关重要的证物当作房钱,郑妤一时分不清哪个更值得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