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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眼通天(1 / 2)

手眼通天

“马爷的印信,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在他儿子手里,一半他随身携带。他儿子的那半,估计已经被你抢来交给了自己儿子。劫浅川堂为质换马余连,只要这当中死一位有些家世背景的人物,朝廷对马余连的秋后问斩就不得不改为立即凌迟。纵使马余连真的侥幸能从干军手中逃出升天,他也活不长。因为你一定会亲手让那个不能被发现的秘密了结在一个死人的肚子里。”

苏禄绯突然拔出银针,揪住他的衣领,将人翻了过来。她擡脚蹬在潘魁的胸膛,潘魁后肋被这一脚狠狠地卡在矮箱的边缘处,毫无还手之力。苏禄绯捡起地上掉落的那支银箭,摩挲着箭尾的眼瞳图案,“救人是假,杀人才是真。我们两个,都是。银箭的事,我骗你呢!”

“你是瞳山的人。”潘魁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后,营外突然平地炸雷,爆炸声和冲天的火光,将寂寥的西北深夜搅扰得无比热闹。营外有干军百夫长的怒喝,有女子的尖叫,有鳌占帮匪徒的呼和,有刀兵相见的铮铮震颤,营地到处都是利刃刺入骨肉、血撒黄土的惨象,是鳌占帮的匪徒单方面被干军的屠剿。潘魁看着眼前的女子,姣好的面容被火光映得忽明忽暗,犹如索命的厉鬼,双目圆睁,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做的局。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或许是当他知道自己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不想子孙再东躲西藏、疲于奔命;或许是当他无意中得到的巨额财宝清单一页,震惊与狂喜后,心生据为己有的贪念;是他设计马余连盖湟谷被周虎擒获时,杀人灭口,让铜矿的账本永无重现天日的决心……一步一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无论是马余连的印信,你儿子手里的另一半印信,还是大雄宝殿上的账本,我都拿到了。”

潘魁气喘如风箱,已是强弩之末。又是一声炸雷,落点在杂物营帐附近。爆炸震翻了油灯,被单、衣物、木箱迅速被点燃,潘魁抓住了火光窜起的瞬间,将苏禄绯扑倒在地。

他狠狠地掐住苏禄绯的脖子,从胸腔里燃烧出来的怒火,正如营帐中被点燃的一切,炙热、窒息但无助。苏禄绯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惊弓之鸟的最后拼死一搏,竟如此的软弱徒劳。她擡手将短箭捅入了他的肋间,潘魁掐住她咽喉的动作随之一滞,手上一松,一尾银针在这空当,无声无息没入他的咽喉。

潘魁面上狰狞犹在,却气息全无。苏禄绯膝盖一顶,掀翻了死不瞑目的潘魁。但她没有立即起身,蔓延的火舌与凶猛的灼热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试图以肘撑地侧卧起身,但胸口传来的刺痛让她跌落回地。浓烟刺激着肺腑,潘魁是用了力的,颈喉的压迫感还未消,窒息与缺氧,剧烈的咳喘之后她眩晕眼花。

苏禄绯在失去意识前有些埋怨,黎周这家伙,来得可真慢。

干军大营一侧,李孟仁看着言府护卫从火中救出来的那医馆堂主,悬着的心一松,深呼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然而下一刻,当他看清言筠怀抱中的女子,手上、衣裙有大片血迹,散乱的发间下,可见下颌和脖颈的深紫淤青。刚刚轻松片刻的经略使大人,心脏再次跳空了一瞬,对着满目疮痍的浅川堂义诊营地,似是气力被猛然抽走,双膝一软,颓坐在地。

言筠并没有理会颓然的李孟仁,也没有在意礼王世子昱阳上前来的关切,怀抱着毫无意识的女子,擡步走上桥凳,进入了华贵马车。言府十二名护卫虽都未曾穿戴护甲,但各个身着玄袍,身姿挺拔四散而立,右手按握上腰佩宝剑的剑柄,稳稳护卫着这架四挽马车。

马车内早有一名医女在等候,银针、金疮药、纱布和温水整齐地摆放在小桌上,还有一鼎白玉镂雕香炉,安神香徐徐袅绕。言筠将人轻轻地放在锦被上,医女无需他人多言,迅速侧身坐过去搭腕探脉。言筠后退,为医女诊治让出了空间,擡手在窗牗上轻叩两声后,拿过一旁润了温水的锦帕,仔细地擦拭着苏禄绯手上的血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