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面具。
难道在「启」之下,她又设立了新的分支队伍吗?
正思索着有没有超规,鹿久就听见阿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警务部是不是还空着,我记得至今没有?”
……嗯,警务部?
几秒后,鹿久回过神来,有些震惊地看着她,“欸,您是说那个宇智波曾经的警务部吗?”
“难道我们还有别的警务部吗,”将批改好的材料抽出一份放在鹿久面前,阿七眉宇轻拢,阴郁是化不开的浓重,“麻烦帮我拟个议题上会——由日向宗家接管警务部工作,理由就是缓解宗家的经济压力。”
鹿久:“………等等。”
用颤抖的手拿起那份文件一目十行地浏览了一遍,他发现宗家那边汇报的收益状况的确是不容乐观,木叶警务部由木叶中枢直接管辖,直接算发工资,算是一份旱涝保收的工作,且其中灰色收入可算是只多不少。
只是,这份工作并非木叶核心职位,其前任的下场更是惨不忍睹。高傲如日向宗家真的会答应吗,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宇智波一族那悲惨的命运吧,他甚至可以想象出日足比锅底还黑的神色了。
一定会被驳回的吧。
大概是因为鹿久散发出的怨念干扰到了阿七。
认真思忖片刻后,她居然改口了:“是我疏忽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简单粗暴地直接上会,毕竟是日向宗家,到时候我与火影大人商议,然后再亲自登门拜访日足大人,相信他一定会答应的。”
在这种上司已经决定的事情上,鹿久没有任何发言权。顶着两个黑眼圈,他漫长地叹了口气,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心力交瘁:“您放心,等铁之国会议结束后,我会好好安排的。”
和她共事,真的好累。
***
比起纲手姬的佛系,时不时要溜去赌场的摆烂性格,阿七则走向了另一个可怕的极端。纲手姬可以一晚上不睡觉喝酒赌/博到天亮,阿七也可以,她能把关于铁之国的资料翻阅完毕后,还有精力去训练场上练习刀术。
根本不用担心她摆烂。
鹿久这个被生活掏空了身体的中年男人熬不过她,以至于每次下班时,他的良心都被谴责一番,然后回家后又要接受夫人的批评指正。
豆大的汗珠顺着瘦削的下颌线滚落在地,阿七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散漫地收刀入鞘,结束了为时长达几个小时的夜训。
黯淡的晨曦透过稀疏的云层,将诺大的训练场分割成阴/阳两边,躲藏在树林中窥伺多时的人影终于有了动静,拨开灌木丛走了出来,脚步轻稳,腹部蛇鳞轻擦过地面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宇智波一族天才的名号果然不是白得来的。”
来人抱着手臂,白色浴衣在风中来回飘荡,肤色呈现着不自然的青白色,眼角狭长的金色花纹妖冶诡异,“还需要极度的努力才能与之相配啊。”
他用了白绝的身体,从药师兜的身体里剥离出来,看着总算不那么怪异了,但因为对木叶守卫有着降维打击,他依然我行我素,明目张胆地潜入了高层专属训练场之中。
扬起下巴看向他身后,阿七挑眉:“居然就你一个人?”
“他有他自己的路要走,说不定以后还会再见面的。”勾起苍白的唇,他似乎并不想对下属的行踪多做解释,只是将贪婪的目光在宇智波年轻朝气的身体上转了一圈,桀桀一笑:“比起白绝这种没有感知能力的躯壳,我果然还是喜欢宇智波一族年轻而又鲜活……”
“…………的肉//体。”
后面的话他没能说出口。
下一秒,树干断裂倒地的声响掩盖了夏日清晨的微弱蝉鸣。拍了拍掌心并不存在的灰尘,阿七把脚从大蛇丸的肩头挪开,慢条斯理地开口:“大家都是老朋友,我就不动刀了,影响不太好。”
大蛇丸没起来。他仰面躺在裂开的树桩上,感受着晨曦温柔地拂过面孔。
阿七问:“要见纲手姬吗?”
似乎已经习惯了她的调侃,对方颇为无力地解释:“与她无关。”
阿七倾过身,身体遮挡住了不规则的光晕,投落的阴影落在大蛇丸那张阴柔的面孔上,浓郁的金黄色溢满了整只裸露在外的蛇瞳,然后逐渐危险地眯起,探究她的欲望似乎达到了顶峰。
黑发宇智波不动声色地迎着他的视线,眼眸中的猩红色覆盖弥漫。
“你不必这么紧张。”
“你来见我的真实目的。”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诡异地同时安静下来。
大蛇丸扭过头,轻快的笑声如蛇在暗夜里嘶鸣似的:“当然是因为我们在一些地方找到了某些有趣的东西,而我知道你也正在寻找着那些隐藏在你身体里的秘密。”
——与此同时。
泷忍村,山岳之狱。
四周的山脉遍布着大大小小的洞xue。
残破的旌旗看不清原来的鲜艳,悬挂在枯木枝头,浓郁的雾气夹杂着尸体腐朽的潮湿气息,乌鸦盘桓在累累白骨之上,敛翅寻觅着食物的踪迹,却被黑袍男人沉重的脚步声所惊起。
他将帽檐压得很低,阴影下看不清面容,巨大的白色蛇尾在背后的地面上拖行着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沿路不断惊起乌鸦,自然也惊动了看守在这里的白绝。
他立刻将这位不速之客的来访告诉了已经返回的宇智波带土。
当时,宇智波带土从阿七那边得知了九尾的去处后的确离开了雨隐村,但他并没有选择去狩猎八尾和九尾,反而偷偷前往了木叶,在佩恩放完地爆天星最虚弱的时候,利用情报差偷袭了它们的操控者长门——两只轮回眼就这样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
八尾交给了鬼鲛,悬赏金额最高的九尾则交给了三北组合。
没想到最后竟然都跑丢了,反而打草惊蛇,让各大国警觉了起来。
空气中出现了扭曲的漩涡,带着橘色面具的男人从中走出。黑袍男人在他的面前站定,丢下看守在一旁的几只白绝尸体,藏在阴影下的嘴角轻勾起,下颌处的白色鳞片轻颤闪烁,散发着诡异且不祥的光芒。
“先打个招呼吧,阿飞。不,现在应该叫你宇智波斑。”
他说话了。
声音中带着某种爬行动物独有的阴冷气质。
宇智波带土的手指轻搭在面具的边缘,细细摩挲而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几息后才开口:“药师兜,亏你能够找到这里,你曾经是蝎的间谍吧,也是晓的叛徒,抛弃大蛇丸来找我有什么意图?”
“我想重新加入晓。”药师兜回答。
宇智波带土从面具下分出一丝好奇的目光,“哦,是吗?”
轻笑声响起。那位不速之客终于摘下了那宽大的帽檐,被云层稀释的晨光轻落在银白色的碎发上,缓慢地流淌过他苍白面颊上的金黄色花纹,竖起的蛇瞳随着嘴角的扬起而眯成一条缝,“我有给你带来见面礼噢,宇智波斑。”
带土没说话,警惕又探究的眼神划过他的脸。
药师兜迎着他的视线,忽然双手合十,一排排棺木遽然拔地而起——
***
“因为在没有你的那段时间里,他仍旧对自己的人生目标感到迷茫,所以离开了你去寻找答案,这像是在为自己的叛变找借口了一个随意且敷衍的理由。”
将训练场上的木桩重新归置到原位花了阿七一些时间,而这段时间也够她将大蛇丸的话听完。
这个卧底专员听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晨光逐渐耀眼了起来,带来了夏日熏暖的热意,蝉鸣声声如浪翻涌在碧绿之间。
“不是这样的。”
大蛇丸撑着手臂靠在树桩上,垂落在肩头的黑发随风飘散,“我待在他体//内的那些日子里,曾经尝试着用理性的角度去揣摩他的思想,所以当他做出这样的举动时,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完全是把对方看作是试验体对待的方式啊。
靠在另一边的树干上,阿七双手横抱在胸前,问:“所以,你一直和我合作,选择跟着我,也是想看看我最后的结局会不会很变得有趣,是吗?”
“不,”大蛇丸居然否认了,“你已经很有趣了。”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疑惑,大蛇丸又解释道:“我只是很想知道,如果有我的参与,会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更有趣一些。”
狭长的金色蛇瞳轻轻转动着,倒影着小小的阿七,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像一阵风那样吹过阿七的耳畔,去往不知名的远方,“我承认这很无聊,但能够给这本就没有意义的生活带来一些乐趣,我很乐意。”
擡手将被风拂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阿七笑起来:“那你猜,宇智波斑看到药师兜后,会怎么做?”
大蛇丸看向她,愈发喜欢她脸上那种运筹帷幄的表情。
——也不知道这种表情还能维持多久?
***
泷忍,山岳之狱。
随着尘土的消散,立在最前面的棺木有了动静,发出了老旧破败的“嘎吱”声,随后棺盖轰然倒塌,露出了里面的人的模样——身形高大的男子披着猩红的战国铠甲,他双目紧闭,道道裂纹掩盖不了那张俊美无俦的容颜。
宇智波带土陡然瞪大了眼睛,然后暗暗咬牙:“你这家伙……”
“再加这一道砝码够了吗?”
药师兜走向前来,笑容寒意森森,“……宇智波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