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辜负
他的出现，让在场的每一位大人都感到无比惊诧和害怕，暗处的护卫们也瞬间进入了戒备的状态。他们下意识垂下头，无一人敢直视他的眼眸，只有纲手姬拍案而起，声音沉沉不似人声：“宇智波鼬。”
然后被鹿久和卡卡西两人一同拦在了身后。
被点到名的叛忍应声擡头，“我是宇智波鼬没错。”
“别紧张，”阿七擡了擡眼皮，“只是个鸦分/身罢了。”
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会感到胆战心惊，有人人无法接受一个叛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高层会议上，窃听了许久机密信息，有人则开始组织措辞，预备上书给大名审判阿七这种荒诞不经的行径。
团藏打破沉默，骤然开口，“来人，把宇智波七和宇智波鼬……”
然而话音未落，手腕就被人攥住。
按在他命门上的手指白皙纤细，力量越收越紧，它的主人用那双猩红色的眼眸盯着他，笑意冰冷不达眼底，“这么着急吗，团藏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您心虚了不成？”
团藏不紧不慢地开口：“勾结叛忍，老夫自然有资格代表木叶捉拿你。”
阿七：“那您是要准备杀掉我吗？”
团藏哼笑：“那是自然。”
“真是有意思，原来利用婴儿做人体实验的人也有资格说出「代表木叶」的话来。”阿七慢条斯理地从资料中抽出一叠报告丢在桌上，过大的力度导致印着黑色蝇头小字的文件四散飞扬，夹在其中的音色却依然轻飘飘：“还说要杀掉我，您未免活得太过于冠冕堂皇了一些吧。”
坐在旁边的五代目火影戳了戳卡卡西，让他把那些文件捡给她看看。
卡卡西自然遵守命令，他踱步过去，拿起散落在桌面上的资料，蝇头小字上标满了各式各样的数据，还有几张婴儿的出生资料。
团藏面色不改，眯着双眸冷漠道：“简直是无稽之谈，为何老是污蔑老夫？”
“这些都是我从大蛇丸手中拿到的。”阿七说。
“那你又如何证明？”
证明不了。
一旦证明，就代表着她和大蛇丸私下有联系，与他又有什么区别。
“这些数据我看过了，都是真的，”纲手姬忽然出声，“团藏，你还有什么话要讲。”
团藏铁青着脸：“请拿出实质的证据再来定老夫的罪。”
“天藏。”阿七笑着对他做出了无声的口型，一双猩红色的写轮眼将团藏看得背后升起些不自在。果然过了几秒，她倾过身去，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气音慢慢道：“您知道为什么刚刚根忍没有出现吗？”
“因为——”
年轻的宇智波话说到一半，突然及时收口，她不顾团藏想要杀人的眼神，畅快地拍了拍手。很快另外两个带着天狗面具的暗部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中提着山中风和油女取根的头颅，鲜血滴落在他们的脚边，炸开细小又卑微的花。
只一瞬，他们又隐去了身形，留下的只有一滩温热的血迹。
团藏没想到阿七如此嚣张跋扈，居然敢当场击杀他的护卫，阴沉死气的目光终于透出了一丝凛冽又锋利的杀意，犹如一把刀直逼阿七的心脏。
“——因为你死我活。”对方顺势说出的话语中满是威胁。
“好，那我们言归正传吧。”阿七支起上半身，拍了拍手。
站在背后静默良久的鸦分/身遽然化作了数千万只黑色的乌鸦，将整个会议室都填满，纷乱的鸦羽笼罩着众人，用最后一点查克拉编织出一道堪称完美的幻术，那道幻术里，是他十多年的生平回忆。
看着他加入暗部，又看着他杀人后叛逃木叶，都有团藏的身影，他所受的命令竟然都来自于高层之手。
幻术世界的时间很长，可现实世界中过了几分钟。
脱离幻术的那一刻，众人的表情变得纷纭复杂，满腹话语徘徊片刻，还是无法言说。
遗憾、惋惜、沉痛、哀悼……无数情绪都被那道鸦分/身尽收眼底。事到如今，黑发青年似乎已经无话可说，他微微偏身，错开了另一个护卫伸过来的手掌，悄然后退一步站进了阴影之中，身影溃散成乌鸦，揉杂进了漫天黑羽之中。那个护卫却骤然往前扑了一步，手指从他衣角处轻擦而过。
他离开时，没有看见任何人的解释与道歉。
分/身的记忆归拢，那个栖身在木叶外的青年露出了淡然忧伤的笑容。
“从引以为傲的天才变成了人人喊打的木叶叛忍，只不过在座各位的一句话罢了，”玩味的眼神扫过在座的所有人，阿七歪过头，看着目光阴晦的团藏，“就像杀光宇智波一族，也只需要你们的一句话就够了，团藏大人，对吧？”
回答她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无人敢在这个时候搭话，连风声都在这里静止了。
团藏的目光微微闪烁，很快就镇定下来，他回答：“宇智波灭族一事与高层无关，凶手就是宇智波鼬，这件事早有定论，不必再议。”
“那我偏要旧事重提，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阿七的态度霎时变得无比强硬，她撑着桌子，视线环视过众人，朗声道：“我现在说有罪的不止宇智波鼬，还有当年的高层，你们有什么异议吗？”
底下依然是鸦雀无声。
他们垂着头，目光四处游移，唯有纲手姬支着脑袋，似笑非笑地围观着这一场闹剧。
团藏动了动嘴唇，刚想开口却被一旁安静很久的水户门炎抢占了先机。
他义正词严地控诉：“哼，老夫不同意，谁知道这一切是不是你自导自演，用来污蔑高层的手段你多的是。宇智波七，你生来就是一个阴险小人，只配生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不要用你那种思维来评判这件事。”
这人演戏怎么还夹带人/身/攻/击啊。
合理怀疑是他的真实想法。
阿七被骂得有些不爽，表情便愈发怠慢起来。她从一大堆资料里找出那张属于宇智波止水的忍者身份证，搁置在桌上。
斜斜射进的日光落在泛黄破旧的照片上，勾勒出黑色卷发少年温和自信的笑容，折损处的毛边泛着黯淡的金光，让人无端地联想起那条在夕阳下奔流不息的南贺川。
她势必要将会议室变成审判场了。
手指在上面点了点，阿七继续道：“这一场祸事原先可以避免。”
“木叶53年，宇智波止水已经找到可以扭转局势的方法，然而他最后却死于南贺川，当时所调查的死因是自杀，据三代目火影大人的灵魂亲口承认，他死于团藏之手，甚至失去了双目。”
纲手姬很是捧场：“这么说……是团藏害死了他，甚至夺取了他的眼睛。”
鹿久向好友投去了怀疑的眼神，收到了安抚的回应。
——他总觉得火影大人今日的脾气有些怪异，但也说不出来哪里出了差池。不行，得再看看。
“简直胡说八道！”团藏气急败坏，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刀光隐约若现，“你竟敢玷污日斩的灵魂！”
“难道是是秽土转生吗？”卡卡西眯着眼问。
鹿久顾不得想纲手姬的事，不由大惊失色：“秽土转生？！”
白皙的手背忽然攀上了他的肩膀，纲手姬漂亮的头颅顺势搭了上去，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她的金发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柔顺飘逸的黑发，蜿蜒萦绕在鹿久的肩头，慢悠悠地解释：“用的自然是秽土转生之术噢，将死者从净土召唤出来。”
“你不是纲手姬大人！”他猛然反应过来。
锋利的苦无从女人稀薄精致的面皮上划过，伪装瞬间如蛇蜕消失，不速之客依然站在原地，猖狂嚣张地伸出猩红的蛇信，慢条斯理地舔舐过鹿久的面颊，像是在捉弄着到手的猎物。
“是我，”他的声音变得低哑，“纲手这个女人可真不好装。”
“居然是大蛇丸，他竟然没死！”逃窜之下，有人失手打翻了桌椅板凳，一窝蜂涌向外去。
年轻的宇智波转过头凝视着他，大蛇丸忍不住发出了桀桀冷笑。
趁着人仰马翻之际，带着大天狗面具的护卫骤然变卦，从腰畔抽刀，直直刺向志村团藏，从面具下透出的眼眸已被血色填满，含着无穷无尽的愤怒与绝望，名为仇恨的刀被冷蓝色的查克拉填满，爆发出尖锐似千鸟聚集时的鸣响声。
他的身份显而易见。
现场登时更乱了，整个会议面临奔溃。
而阿七一直处于在冷眼旁观的状态。过了几秒后，她想清楚了一切，怠倦地捏了捏眉心，软下身体往椅背上一靠，朝隐藏在暗处的人影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