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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2 / 2)

不多时,背后终于传来了细微的动静,像是忍靴踏过草地。

要等的人姗姗来迟。

黑发青年的肩膀上站着白日里的那只黑色乌鸦。

沉寂的月色落在他的身上,空荡荡的黑底红云袍衬得他脸色愈发苍白病态,整个人形销骨立,散发着漠然平淡的气息,那一双微阖起的黑色眼眸看似平静如枯井,实则暗藏杀机。

两人相顾无言,连日常寒暄都不曾提及。

却又默契十足地同时进入戒备状态,开启了三勾玉写轮眼——彻底背道而驰的观念塑造了两个性情截然相反的宇智波族人,在对命运的抗争中,他们已没有任何团结的可能性。

仅剩下的就是除掉彼此的存在。

无尽的溪流湍急地朝黑暗之中奔流而去,无人修剪的无尽夏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葳蕤繁茂的灌木间,在黑夜的氤氲之下直接变成了一团紧挨着一团五彩斑斓的模糊色块。

再一眨眼,宇智波鼬出现在距离她一步之遥的地方。

潜藏在袖子里的手里剑已极度刁钻的角度射了过来,阿七的刀比它们更快一步横亘在身前,挡下了这道并不走心的佯攻,在这一刹那,鼬以手撑地,曲腿以极快的速度袭向她的腰畔。

影分/身躲避不及,受袭后化作烟雾散去。

鼬脸色凝重,他站起身,袖中苦无落于手中的同时,头向右歪,躲开了几枚袭来的手里剑,而阿七的刀则从左侧逼近他的脖颈,与坚硬的苦无狠/狠/碰/撞在一起,火花迸射,发出令人牙酸不已的摩擦声。

两人状似随意地过了几招。

内心深处却在实时分析着对方的情报,辗转腾挪间他们拉开了距离,又飞快逼/近,刀光拉长模糊成道道光影,身影早已看不真切,唯一能见到的只有青葱树枝不断被查克拉化作的杀意齐齐削断,零零散散地堆积在草地上。

刀剑与苦无以极快的速度碰撞、划擦在一起,道道声响均被汤汤流水声吞噬,巨大的火龙烧毁了树林,又被铺天盖地的水瀑浇熄,升起的土流壁被嘶鸣的千鸟切割成碎片,却又在更为凌厉的风遁中变得喑哑低沉,而风遁又在豪火球中消弭殆尽。

很快又变成了幻术与幻术之间的对决。

鼬在阿七的幻术中遇见了还活着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年幼时的佐助,而阿七则在鼬的幻术中,重温了养父和养姊要杀害她的那一个雷雨夜。

她试图用温情来圈住他,而他则用仇恨为刃击溃她的心防。

谁都清楚是假的,所以谁都没占到任何便宜。

悬崖边的风越来越喧嚣,将两人的黑发吹得肆意又张扬。

体术、幻术、忍术难分上下。

再这么打下去,必定会动用万花筒写轮眼。

心念微动,阿七干脆用刀划向黑发青年的眼睛,在他躲避的那一瞬间立刻扣住他握着苦无的手腕,用力将他往自己身前带去。而她那只握着刀的手也同一时刻被对方扣住,用同样的力道抵消了阿七的力度。

悬崖边,他们锋刃相对,抵足而立,彻底形成了僵持不下的局面。

***

风在这时陡然静止,所有的喧闹声都远去了,像是被无形的结界隔开。

他们同时凝视着对方的万花筒写轮眼。

“月读。”

“久延毘古。”

像是再比谁更快一些,他们又同时开口。

眼眸深处又泛起了熟悉的刺痛感,鲜血从眼眶边缘溢出,黏腻无比。

鼬知道是万花筒写轮眼带来的副作用。

隔着模糊不清的夜色,他看见对方的左眼也流下了道道血痕,刚刚使用过瞳术的右眼不自觉地紧闭,可惜不知为何,他竟然在一片殷红血色中看见了止水的眼睛。

隔着暗流汹涌的冷泉,他在清冷地凝视着他,毫无感情。

时光悬停。

他原本坚定的心意外地开始游移。

悬崖下的河流终年不歇向东流去,从潮湿泥土中弥漫开来的泥腥气充斥着鼻腔,和止水去世的那一年并无太大区别,他的挚友将仅剩的那枚眼睛交给他,也将宇智波的未来与希望一同郑重地交到他的手中。

有什么坚定的意志在这一刻土崩瓦解了。

他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原来的那个自己,就如同掌心的流沙匆匆而逝。

将他失魂落魄的模样收入眼底,阿七睁开了闭合的右眼,她慢慢松开了宇智波鼬的手腕,态度谨慎地向后退了一步,正如她所想那般,对方果然没有发动攻击了。

原来这就是“别天神”的力量。

别天神的冷却期长达十年左右,然而在柱间细胞的作用下,可以缩短到半年之短。这样磅礴又伟大的力量,难怪会被志村团藏所觊觎,到手后暗藏了这么多年。

另一边,黑发青年依然维持着那个垂着头的姿势,白皙面容被厚重的树影遮蔽,只能听见他茫然又带着沉闷的声音响起:“……居然是别天神,你是怎么拿到他的眼睛的,从团藏那边吗?”

“是,”阿七坦诚地承认,“另外,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别天神起了作用。鼬不再与她针锋相对,垂下眼眸:“好,你想让我做什么?”

阿七开门见山,“在会议上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公之于众,包括当年宇智波止水的死因。不过这样你叛忍的身份会被颠覆,当然宇智波一族的灭族惨案会彻底重查。”

“我自己无所谓,可一旦翻案重审,宇智波一族的荣誉必定受损。”宇智波鼬冷静地开口。

把人全都杀害,又在这里估量着家族的荣誉。

阿七槽多无口。

扪心自问一下,现在仅存的宇智波有哪个风评是很好的吗,更别提当年固步自封的宇智波一族在木叶村只会风评更差,在这种身心俱疲的状态下,阿七的话变少了很多,她按了按眉心,像是按下了心中的腹诽:“按照我说的来做即可。”

青年顺从了,他不再说话,看表情应该是默认了。

四周万籁俱寂,虫鸣声清晰可闻,就算中了别天神,他依然记得自己的使命,擡脚准备离开。

阿七问:“佐助就在南贺神社里,你要去看看他吗?”他们兄弟两一个在神社外和她打架,另一个则蜷缩在神社的密室里躲避现实,两人的距离并不遥远,只消一刻钟便能相见。

宇智波鼬没有回头,步履不停。

看着那道瘦削的背影快要变成鸦分/身消逝在夜色中,阿七思索片刻,再一次开口,“鼬君,从现在开始,监视“晓”的任务结束了,你不必再遵从三代目火影的命令了。”

这么多年了,他没有向木叶透露出半点关于晓的情报,更没有阻止他们四处活动破坏五大国之间的和平,就连自身的底细也被幕后操纵者都摸透了。三代目和高层在利用他铲除宇智波,而晓的操控者则利用他狩猎尾兽。

他们都在利用他。

一言以蔽之,宇智波鼬这个卧底当得十分失败。

黑袍在凉风中摇曳,猎猎作响。

良久,他化作了鸦分/身离开:“真相他已经知道了吧……那就不见了。”

他是指宇智波佐助。

他深知,就算现在见不到也没关系,因为他们很快就会在别处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