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入局
给佐助思考的时间很长。
长到足以让阿七把石碑上的内容翻来覆去看好几遍,可无论再看多少遍,上面的内容始终停滞在那句「移植融合亲生骨血的万花筒写轮眼,可得到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处。
看来只有开启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后,才能继续下去。
可如果真的按照上面所写那般,她没有亲生兄弟姐妹,想要拥有永恒万花筒写轮眼几乎是必不可能的事情,那就意味着她的能力大概率到此为止了。可到底是否如石碑上所写那样,还需要调查得更深才行。
算了。
目前亟待解决的是木叶内部矛盾。
“我要查下去,这件事……”佐助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响起,“宇智波谋逆的事,木叶高层是否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们又采取了怎么样的措施,所有的一切,我都想知道。”
阿七循声望去。
她看见他一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撑着身体,略长的黑发从耳畔垂下,神色沉着冷静,假如忽略发白的下唇上印着深浅不一的牙印的话。她蹲到他身边,神色变得严肃无比,“木叶自然知道此事。”
“……他们果然知道。”少年喃喃,手掌根用力压住了眼皮。
“没有任何事能逃过三代目的眼睛。”
“所以你也知道。”
“三代目在位时期的高层都知道,而我恰好在团藏的根部待过而已,”阿七的声音如寒冰能让人顷刻间冷静下来,“我言尽于此,你也应该能够猜到灭族的前因后果了吧。”
「忍者不过是一把工具,暗部就更是工具中最锋利的一把」。
“原来高层都知道,三代目火影也知道……是他们让他……”即便心有准备,可一想到这个结果时还是会觉得无比心寒,仿佛为木叶而战的那些年都成了可耻的笑柄。少年用手盖住眼睛,顾不上指甲缝中全是灰泥,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在害怕,为自己,也为宇智波鼬,“那我能活下来,也是因为他吧。”
宇智波谋逆迫在眉睫,木叶自然要动手清算镇压,他们选择直接兵戎相见。
清算自然由暗部来执行。
而一个七岁大的孩子能够活下来,还能是因为什么——宇智波鼬是一个优秀的暗部,亦是宇智波一族族长的儿子,能够轻易进出族地,由他来执行这一道命令最好不过,而“宇智波佐助”就是他与高层之间达成的秘密交易。
「由他来执行任务,但放过他那年幼无知的弟弟」。
阿七没有理会他的话,“你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两个月后中忍考试,我要把精力放在与雨忍村的战争上,没时间陪你了。”
也不知道对方听见没有,反正她的目的已经达成一半。
佐助其实听见了。
“中忍考试”像是呼唤起了某些尘封已久的回忆,他的喉咙深处滚发出一道低沉的冷笑,缓缓放下手,看着她的眼神锋利如刀,语气不善,“既然这样,那我就从你开始调查,能从灭族逃脱再走到这一步,你应该参与过不少事吧,那么我只需要调查你就够了。”
一瞬间连空气都凝滞,只剩下两道绵长的呼吸。
阿七借着淡淡的光线去打量这个少年,眉眼居然神似梦中之人,可惜被仇恨压迫了脊梁,再没有他那种温柔与耐心。少顷,她忍不住轻笑出声,像是赞叹他的勇气,又像是在嘲笑他心底保留着的那一分天真烂漫。
“当然可以,那就从我开始吧。”
“仔细查,最好把我的生平都翻过来。”
佐助在她的笑声中不禁压低了眉,长睫轻垂,视线扫过腰胖的草薙。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七收起笑容。
不顾灰尘四起,她挑了个稍微干净点的蒲团坐下,支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向他,“你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么多,为什么我能够从屠戮中活下来,为什么要为宇智波鼬洗脱罪名……又为什么要把这一切告诉你,对吗?”
一连好几个“为什么”,彻底戳破了少年的那点心思。
佐助依然保持着沉默且警惕的状态,可细长眉宇却压得更低,他略微转过脸,垂下头,下意识想要避开对方投射过来的视线,半晌后才开口:“你那些事情,我一点都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
他不想参与进高层争斗之中,却已然成了现实的牺牲品。
“现在你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阿七冷笑着换了个姿势,她将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从掌心蔓延而出的枝条迅速延伸进黑暗之中,用力扯出了躲藏在黑暗之中偷听的暗部,“从你踏入这个密室那一刻,得知宇智波一族覆灭的秘密起,就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佐助面色凝重了几分,擡眸看向阿七,“这是你的人?”
“是根忍的情报员,”尖锐的枝条干脆利落地捅开了他的心脏,血珠四溅。阿七嫌弃地甩了甩手臂,虚伪的笑意在嘴边荡开:“所以我才说啊,你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佐助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尸体,“我该怎么做。”
“要么反杀,要么被杀,”阿七竖起两根手指,“我的例子就摆在这里。”
这一局,是阿七的局,亦是他宇智波佐助的局。
谁都无法逃脱。
***
从宇智波族地出来后,午后日光正盛。
因为木叶和砂忍村合并事宜,纲手姬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连出去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阿七抵达火影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她正蹲在桌下偷吃甘栗甘,雪白的文件七零八落地散了满桌满地。
甘栗甘的香气似有若无。
慢腾腾地从地上捡起一张纸,阿七看了半天,然后捏成团丢进了垃圾桶之中,发出的窸窣响动彻底惊醒了纲手姬。她收起惊吓的表情,心虚地拍了拍胸脯,控诉:“什么嘛,我还以为是鹿久,走路进来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声音。”
阿七指了指窗户,“您也不让我从窗户走啊。”
懒得在这种小事上较真,纲手姬擦掉了嘴边残留的碎屑,开门见山地问:“先不说这个了,这次回来找我又有什么事,快点说吧,等下鹿久就回来了。”
窗外树荫静谧,阿七垂下眼:“中忍考试快开始了吧。”
“还有两个月。”
阿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光明正大地坐在了属于鹿久的椅子上,熟稔地拿起纲手姬的甘栗甘放进嘴里细嚼慢咽,“按照惯例雨忍村也会派人来,我想总得有个正经的开战理由。”
纲手忍不住出声:“那是我的,想要自己……”
声音发到一半的时候,却遽然定格住了。她猛然反应过来,诧异地盯着阿七的脸,拔高音量:“你没发烧吧,这是在木叶!木叶!假如雨忍村的人在我们地盘出了事,他们不找我们麻烦已经很好了,你还想要什么正经的开战理由?!”
阿七用眼神安抚她,“为什么不可以?”
纲手姬烦躁地对她翻白眼:“你忘了当年云隐使团的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