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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星(2 / 2)

***

在稚姬落下最后一枚棋子的刹那,绪方飒的身体也轰然倒下,扬起的簌簌尘埃背后是狼狈不堪的白眼少年。他无比疲惫地喘息着,咬着牙紧了紧手腕上渗血的绷带,然后跌跌撞撞地朝稚姬走来。

鲜血蜿蜒过他白皙的脚腕,沁入泥地。

“我赢了,”他说话的速度很慢,“现在有资格和你说话了吗?”

入夜时分,远星烁烁,稚姬和阿七之间的棋局也到了终焉时刻。

阿七再次输得一塌糊涂,她把位置让给了宁次。

双手撑在棋盘上,鲜血顺着他的手腕流下,填满了棋盘的一二线。

少年盯着稚姬,一字一顿重申:“我现在是否有资格与您说话。”

稚姬清冷冷地擡眸,翻涌着凉意,“我知道你想和我说什么,日向一族的宗家借用「笼中鸟」来控制分家,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想要改变它,并不是一件十分简单的事情,你应该明白的。”

少年一言不发,按在棋盘上的指节却已泛白。

“我知道。”他的嗓音沙哑。

“我和日向一族虽相看两厌,但近年来一直相安无事,我虽然不是商人,但所做的事如果不是利大于弊,”稚姬目不转睛地看向他,“又为什么要去改变现状呢?”

说得也是,如果连诚意都拿不出来,她为何要帮助他。

可自己什么都拿不出来。

一阵难堪的沉默过后,宁次垂下灰败的眼眸,决然转身离开。

“除非——”稚姬在他背后适时出声,阻止了他前进的脚步。

宁次转过头:“除非什么?”

黑色的蝙蝠扇在华贵的衣袖里悄然露出一寸来,轻点了点他的肩头,稚姬弯下腰,附耳轻声道:“我的身边缺点人,需要帮我制衡朝堂上日渐壮大的武士家族,你愿意吗?”

久久的沉默蔓延。

“没错,总要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和决心吧?”

——自己就是那份诚意。

在暗香浮动之中,黑发少年猝然睁大了双眸,半晌没说出话来。

空等了片刻后,稚姬进一步许诺:“我会尽全力帮助你消除「笼中鸟」的印记,也会帮你找到更好的老师——只要你肯待在我的身边,当我的部将,直到我的权势足以独当一面,你放心,这一段时间不会太长。”

这次,宁次震惊到瞳孔都在颤抖。

在僵硬又晦暗的视野里,他忽然看见了带领着他站到这里的那个暗部。她重新带回了鹿脸面具,抱着手臂站在树下,十分冷静地朝他点了点头,无声做着口型——“这是唯一的机会”。

忍者,在村子就是替火影效命,在大名府就是替大名效命。

宁次不敢相信,逃避似地望向了头顶早已深沉的暗夜。

夜空繁星点点,没有一颗星星会告诉他答案。

“不过是各取所需,你站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稚姬眉眼带笑,从未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如果你答应,我明日会召日向一族的族长过来,你是我的部将,「笼中鸟」的确也没有任何必要了,无论是火影也好,阿七也好,我都会让他们想办法解决的。”

阿七插话:“在下一定会尽力的。”

“是真的吗?”少年怔怔地又问了一遍,“是真的吗……”

“是真的。”

稚姬收起扇子,绣着凌霄花的衣袖随着夜风缓缓而动,她身后的和室里,温暖又绵长的烛灯次第亮起,温馨地照亮了这一方小小的院落——稚姬很喜欢她的小院子,并没有搬到原大名那边。

这个对他而言,是很陌生的环境,却到处都写满了“自由”的气息。

只要跨出那一步,他就能冲破被枷锁束缚的牢笼。

刻上「笼中鸟」的血泪与痛楚,时常压抑在他的生命之中。

啊,原来枷锁是曾经的自己,是分家的宿命、是阶级的固化——“宁次是为了雏田大人而生的。”

不、

不该是这样的。

目光落在熠熠星河、自由翺翔的鸟雀之上。

他迎着风微笑起来:“父亲……抱歉,宁次是为自己而生的。”

***

阿七难得回一次大名府,稚姬便留她过夜,促膝倾谈。

表面说是夜谈,实际上是追责。

“居然骗我!”

把往来的信件重重地撒到阿七身上,稚姬忍不住斥责她,“宇智波佐助被你弄到哪里去了,说好的是写轮眼,为什么最后变成了白眼,是离开了我以后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吗?”

信纸如蝶簌簌落在阿七的脚边,诉说着上位者的不甘心。

被斥责的人反而神色平静:“白眼更合适您现在的情况,您也见到了他的能力,并不比佐助差。”

稚姬怒气冲冲:“为什么佐助不行,我照样可以……”

“因为他哥哥,”阿七打断她的话,“宇智波鼬,这个名字您应该很耳熟吧?”

这个名字太过可怕,稚姬到嘴边的呵斥瞬间又咽回去了。

弯下腰将地上的信件一封封地拾起,阿七控制着查克拉,用火遁慢慢烧掉,细碎的灰烬从她指尖洋洋洒洒地落下,像落下了一场暗色的小雪,风过了无痕,两人之间所有的密谋都消失殆尽。

稚姬的面色依然不虞。

阿七劝解:“宁次的性格虽然高傲,但比佐助要温和,和您相处也更容易。”

稚姬点点头,“只能这样了,那「笼中鸟」该如何破除?”

阿七:“没法破除,至死方休。”

稚姬瞬间被她气笑了:“你不仅骗我,还会骗别人?”

其实也不算骗,「笼中鸟」是通过精神力量来控制被施术者的查克拉。

只要阻断了宗家的控制,这个咒印便形同虚设。

还是托了佐助的福,她这几天一直在学习封印术,学到了不少知识。

无尽的沉默之中,有侍女进来替她们添了新茶。

滚烫的茶水碰到早已冷掉的茶杯,氤氲起一片浓重的雾气,气息清冷苦涩。

用手指蘸了点茶水,阿七结合着前几日在卷轴上学到的封印术,凝眉在桌上画下一道十分奇怪的术式,她改了又改,直到第二杯茶冷却了才呈现出完整的模样。

稚姬实在看不懂,只垂眸问:“这是什么?”

“是另一道封印,作用是隔绝宗家对其的查克拉共鸣,”阿七十分坦诚地回答她,“但这是我用先人流传下来的公式推断出来的,具有极大的不稳定性,我不能保证完全成功。”

“不成功会怎么样?”

“大概会生不如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