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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诫(2 / 2)

缩在一旁的羚羊隐约猜到是因为早上开会时的事,却从未翻看过阿七写的报告。他根本不知道阿七在里面写了团藏派人“暗杀”这种胡话。

说实在的,自搭档死后,他就申请调去了二分队,与六分队形同陌路。

他和青蛙十年搭档,虽然早知有人会先离开,但难免触景生情。

但他有一个曾经在根部待过的同僚,临出发时,他想起天藏曾经告诉他们的事——他出身于根部,那是比暗部还要更黑暗的存在,虽然他们所穿的服装相似,但所带面具和所配刀具均不同。

所以。

……阿七啊,你究竟会在里面写什么呢?

在一片死寂中,纲手姬终于抛出了那个问题:“你也参会了吧,今天早上的暗部会议究竟发生了什么?”

来了。

擦了擦掌心的汗,半跪在地的羚羊沉吟几秒后,颇为坚定地回答:“报告火影大人,今天早上有三名根部忍者秘密潜入会议大堂,妄图刺杀暗部总队长,目前均已被总队长解决。”

“今日的值班是由哪支分队负责?”

“按道理应该是八分队。”

一排火影里,纲手姬大概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

她生气地拍桌子:“居然放任根部的人进来刺杀,八分队是吃白饭的吗,八分队的分队长是哪位?”

羚羊沉声道:“八分队队长已经在战乱中殉职了。”

纲手姬的动作迟疑了一瞬,她用手撑着下巴,一言不发地挑眉看他。

不知为何,跪在地上的暗部心跳在这一刻开始奇妙地加速,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划过鼻梁,留下一串发痒的痕迹。忽然又想起青蛙的脸,他捏紧了垂在身侧的手,藏在胸口的那些二分队的罪证在隐隐发烫。

闭了闭眼,羚羊决定放手一搏。

“不过,副队长并未做出任何安排,他在会场上——”

纲手姬却冷冷打断他:“你的话太多了。”

后面的话被迫咽了回去,羚羊的呼吸猛地一窒。

懊恼与后悔交织着铺天盖地袭上心间,他忍不住将手指掐进掌心,阵阵发疼,“是,属下告退。”

“等等。”

纲手姬忽地喊住他。

她撩了撩垂落在耳畔的金发,忽然笑起来,美眸里风情万种,“我记得……你的代号是‘羚羊’吧,曾经隶属于六分队,认识宇智波七吗?”

“是,属下认识。”

失去了所有的勇气,羚羊不敢有任何隐瞒。

纲手姬又问:“关系如何?”

羚羊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除去潜入雪之国那个任务之外,他和阿七的交集并不多,较为年长的他自认为没有青蛙那么随和自由,和小孩子玩不到一起去。

阿七就是那个小孩子。

才来的时候,她只有15岁,还没成年,瘦瘦的,对前辈很客气,任务完成得很漂亮,队长看重她,就像看重当年的宇智波鼬一样,假如没有那个任务的话。

他偷偷调查过青蛙的真正死因,结果并不理想。

直到申请调离六分队,在离别的酒席上,他借着酒意再一次询问队长,才得到这样的答复——“既然这么想知道结果,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问她呢?”

——这种事情,真的可以吗?

连自己都寻觅不到的真相,当事人真的愿意就这样告知吗?

“你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队长拍拍他肩膀。

那时,阿七已经离开暗部了。他听说是去了大名府任职。

于是不抱任何希望,他向大名府秘密寄去一封信。

在第三个早上,回信十分意外地收到了。彼时他刚刚将东西搬到二分队的办公室,阿七的忍猫就蹲在了他的面前,它掏出一张很薄很薄的纸张,向他索要了一点小零食后才满意离开。

上面只有几个潦草直白的字,随意到有错字。

「是因为我自杀。」

她既没有写上任何道歉的话语,亦没有奢求他去理解。

但羚羊脑补了很多,他一遍遍地去揣摩、去还原青蛙当时的处境与想法。随着时光荏苒,他放弃了,也想通了,自己根本没有立场去恨她。自己仅仅能做的,只有尊重青蛙那一刻的生死抉择。

十年搭档,可他们之间的羁绊却远不止十年。

那是木叶43年夏日的一个傍晚,上司将还是个孩子的青蛙送到了他的面前,他瘦瘦小小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眼角眉梢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与纯良,见人还有点生涩害羞。

临走前,上司告诉他:“是个孤儿,以后就拜托你了。”

十五岁的羚羊沉默地点了点头。

将滴着血的刀藏在背后,他蹲下身,平视着这个孩子。

夕阳在他背后沉沉坠落,照亮了孩子漆黑的眼眸。看着眼前沾了血渍的面具,他没有害怕,反而伸手替他擦了擦,发现无法抹去后,才讪笑着缩回手。

藏在面具下的嘴角忍不住轻弯起。

他用手指挡住那块血迹,问:“喂,你有名字吗?”

“光,”眼前的孩子认真又害羞地回答:“我叫折原光。”

“很好听的名字,”羚羊撑着脸颊,看向他,“我记住了。”

金橘色夕阳的边缘在逐渐变暗,飞鸟掠过他们的头顶,振翅的声音没入远方的山林之中,小小的少年忽然擡起头,半张着嘴望向他的背后,眼中满是希冀。

羚羊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看见了山岩上的火影雕像。

“上面刻着的是火影,这个村子的统领者,像你这样的小鬼就不要想了,既然选择加入了暗部,就要舍弃姓名,时刻游走在黑暗之中,在阳光下享受着荣耀……与你无关。”

“为什么,这么说……你也没有名字吗?”

小少年听不懂,只选择了抓住了其中一个问题。

他疑惑地看着他,看起来有点失落。

“有过,”羚羊简单地回答,“但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不过,没关系,”他张开手,掬起一捧夕阳,“我会记得你的名字。”

橘色的光在他的指尖流动,将手套上的血渍都掩盖。

“很美的夕阳,很美的光。”

青蛙再成为「青蛙」之前,是有一个很美好的名字的。

只有羚羊知道,也只有羚羊记住了。

从师徒到搭档,准确来说,应该是过去了十二年,他们之间的感情,深藏在面具,绝非一句“羁绊”便能梳理清晰——

那抹橘色的夕阳,大概成了他心间的永恒。

“关系……仅仅是普通同事罢了,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面了。”苦涩肆意蔓延在眼尾,他努力放平音调。

对面投过来的目光犀利到快要穿透了面具,将他所有的过往都晾晒在天光下。

他忍不住把头更低下一寸,倏忽听见纲手姬轻笑着问:“羚羊……你在暗部待了多久?”

“属下从记事起就已经待在暗部了。”

“二十多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