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无声的对峙中,门口灌进的冷风夹杂着碎雪卷住了她黑色的衣摆。
也吹得雪忍们打了个激灵。
再对上来人的眼睛后,他们的脸色骤然一变,酒意褪去了大半。
“敌——”
阿七根本没有给对方继续开口的机会。
杀意化作冷硬的实质。她拔刀出鞘,和雪一样明亮的长刀以肃清之势横贯过血.肉之躯,手起刀落间斩杀敌首时飞溅出来的血根本沾不上她的残影。
太差了。
原来真正对战起来,就连写轮眼都用不上。
“人。”
话音落下,最后一个人头也“扑通——”一声滚落在地。雪忍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露出了缩在角落里呆若木鸡的秋原直人。
阿七甩了甩还沁着凉意的手,转头不期然地对上了他惊恐的眼神。
大概是敌人死了,幻术也解除了。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大概看到了她杀人的模样。
此时此刻,这位大少爷尚且沉浸在这无比血腥的一幕,身体抖如筛糠,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秋原大人。”阿七温和地开口,朝他伸出手。
她对自己的“晋升机会”向来很温柔。
伸过来的手染满了血渍,秋原直人被吓了一跳,蹬着腿拼命往角落里缩去。
“你、你……”
“是变身术。”阿七往衣服上随意地擦了擦手,食指交叉解除了变身术。
隔着一段不近不短的距离,她指着自己额头上的木叶护额,道:“我叫惊鹿,是木叶暗部。”
“秋原大人,你得救了。”
秋原鼓起勇气:“你……是父亲、父亲大人派来的吗?”
“没错。”
瘦弱的男人仰着头嗫嚅了几句,竟然对着她怔怔地落下泪来。
“我我我好饿啊。”
救下秋原只是踏出了最简单的第一步。
后面的路途才是最艰巨困难的。
——从松懈大意中反应过来的山之国忍者很快就控制着另一分队的雪忍追了上来。然而越靠近国界线,独属于山之国忍者的偷袭就愈发密集。
他们不顾一切,像恶狗般发了疯似的扑了过来,迫切地想要将阿七灭口。
带着个累赘,阿七很快就招架不住,遍体鳞伤。
在最后一场敌袭中,她刚解决完眼前的敌人,一扭头却发现秋原直人不见了。
“……秋原?”
阿七呼吸一滞。她在原地傻站了片刻后,开始疯狂搜寻着他的踪迹,还要分出一分心思去提防黑暗中蛰伏的敌人。
四周静悄悄的,唯有雪落下的声音。
在翻遍了所有的尸体,逡巡遍了所有临近的灌木丛,疲惫不堪的阿七终于在一棵万年常青藤下找到了瑟瑟发抖的大少爷。
躲藏在他身后的山之国忍者趁着她去拉人的时机陡然暴起,将锋利的苦无狠狠刺进阿七的肩头,桀桀冷笑起来:“去死吧,木叶忍者!”
阿七红着眼,反手用长刀贯穿了他的心脏,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索。
长刀抽出时,从心脏大动脉迸溅出的一连串温热血液径直泼洒到了秋原直人的脸上,堪堪唤醒了他已经麻木不仁的神智。
他转了转眼珠,对着尸体大叫起来:“——啊、啊!!”
顾不得处理伤口,阿七倾身过来,一把捂住他的嘴,咬牙切齿:“闭嘴,你想死吗?”
她身上的浓郁血腥味呛得他泛恶心。
秋原直人赶紧摇摇头,哆嗦着将哭嚎咽回了肚子里。
***
黎明时分,曙光在天边流转。历经多次敌袭,他们终于抵达到了与卡卡西约定的地点。
——阿七活着完成了任务。
接下来的是漫长又煎熬的等待。
秋原累得睡着了,阿七守在他身边,抱着佩刀不敢合眼休息。
翌日,距离签约时间只剩下不足十八个小时。
下了许久的大雪终于停了,阴翳的天空洒下来灿烂又短暂的光芒。
黄昏下,那条被界定为国界线的河流缀满了波光粼粼的碎金,奔腾不息地朝东方流去。
她终归在河流的对岸见到了五个人。
依次是……
风尘仆仆的羚羊与青蛙、带着红白相间猫猫面具的天藏和夕颜,以及——
在凛冽的晚风下,一头银发温柔无比的卡卡西。
见她望过来,他第一次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干得不错啊,惊鹿。”
阿七愣了愣,忽然觉得晚风好喧嚣。
***
“喂,我说……他们是敌人吗?”秋原躲在她身后问。
阿七斜眼睨了他一眼,倏忽露出了一个真挚又解脱的笑容。
——原来秋原也看见了。
那么,他们一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阿七捂着伤口,不顾秋原的疑惑,踉踉跄跄地朝岸边走去。
久违的夕阳刺得人神思恍惚无比。
朦胧中,她仿佛看见从数根木条拧成一座结实木桥,高高架在了湍急的水流之上,又看见他们一行人向她奔来,腰间的佩刀和苦无碰撞在一起,晃得叮咚作响。
走了几步,她累得跪倒下去,原本平稳的呼吸变得逐渐凌乱。
混沌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些并不属于她的碎片记忆。它们被搅得翻天覆地,好似风里的尘埃,乱糟糟、脏兮兮地堆叠在一起。
得不到回应的秋原直人害怕地拦在她身前,哆哆嗦嗦地握着已经卷刃的长刀。
“你们不不不、不要过来。”
在秋原直人即将崩溃之际,阿七艰难地擡起头,“不是敌人……是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