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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虎斗(三)(1 / 2)

龙争虎斗(三)

供词顺利到手,熬了许久的太子,终于松了神经,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能睡得着了。”

回往清宁宫的路上,所乘坐轿一晃一晃,晃得他眼皮直往下坠,没多一会儿,便歪着脑袋闭目睡下。

到了宫门口,坐轿停下,林林掀帘来唤:

“殿下,醒醒。”

困极乏极的他沉溺在梦乡之中,委实不愿睁眼,不耐烦地扭身,趴到另一侧轿厢接着睡。

林林不敢强行打扰,可这么一直坐在轿厢里也不是事儿,万一冻出病来,少不得挨太后的骂,正不知怎么办时,余光瞟见不远处墙角后转出个人,一袭大红猩猩毡斗篷,衬得一张俏脸犹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不是梦龄是谁?

瞅准是太子的坐轿后,她呲着一口小白牙,雀跃着走来。

林林心思一动,故意大声道:

“梦龄姑娘,你怎么来了?”

太子一个激灵,条件反射似地睁开眼,支棱起身子:

“梦龄?梦龄来了?”

林林让开身子,轿帘拨至一侧,他是觉也不睡了,人也不乏了,兔子一般蹿出轿,探着脑袋去寻人。

款步姗姗的少女撞入眼帘,少年行步如飞,转眼间到她面前,声音里满是喜悦:

“梦龄!”

梦龄依例福了一福,接着从斗篷里面捧出一个珐琅圆食盒:

“听闻昨儿个殿下在文华殿议事,一夜未眠,太后心疼不已,特命梦龄送盅参汤,给殿下补补。”

林林双手接过,打开盒盖,摸了下里面的汤盅,笑道:

“还温乎着呢。”

后面的周嬷嬷叹了口气:“一直搁怀里捂着呢。”

望着心上人红扑扑的脸蛋,太子目露疼惜:

“等久了吧。”

梦龄回之一笑:“不妨事,刚好赏赏雪景。”

他忙招呼:“快来屋里暖和暖和。”

“嗯。”

梦龄随他一道回清宁宫,关切问道:

“殿下是遇到了何事?忙了一晚也不睡觉。”

“唉。”

太子摇了摇头,一面往里走,一面讲起张留涣被劫的事。

进得殿内,梦龄摘完斗篷,正好听完整个过程,黛眉微蹙:

“想不到临门一脚,竟出了意外,偌大的西苑,贵妃能把张留涣藏哪儿呢?”

“谁知道呢?”太子拉她坐到暖榻上,“好在熊保那儿弄来了供词,便是张留涣寻不着,凭着这份供词,我也能说服爹爹,撤了梁芳的御马监掌印之位,为舅爷争取入京的机会。”

“也好,只要师父能见到万岁,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梦龄接过林林递来的汤盅,亲自捧到太子面前:

“快喝吧,驱驱身上的寒气。”

太子也不用勺,直接捧着盅,就着盅沿一口饮尽,温乎乎的参汤下了肚,别提有多舒适,他砸吧砸吧嘴,笑问:

“你炖的?”

“嗯。”梦龄笑应。

“好喝。”

汤盅搁到一旁的黄花梨小案桌上,太子牵过她的手,放到掌心里捂:

“下回啊,别在外边等,进里头,坐屋里等。”

梦龄轻轻撇撇嘴:“进里头,搁下食盒,坐不多会儿就得走了,一直坐下去,岂不惹人闲话?”

“闲话闲话,怎么那么多闲话?”太子颇感烦躁,“哪个闲人定下的这些破烂规矩?”

“不气不气。”梦龄温声宽慰,“好不容易见回,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作甚?”

“嗯。”太子重绽笑颜,“不生这闲气,好好跟我的梦龄待着。”

梦龄眼神一黯,自他掌心抽出手:

“该回啦。”

“啊?这么快?”他不舍。

“赶明儿你去太后宫里,咱们在那儿见。”

梦龄系好周嬷嬷披来的斗篷,转身往外走去。

“梦龄。”太子忙站起身唤,“你忘了件事。”

梦龄回首:“什么事?”

他张开双臂,唇角微扬,又是那撒娇的语气:

“你忘了抱抱我。”

梦龄听见身后的周嬷嬷叹了口气,正犹疑间,又听周嬷嬷低声催促:

“快去快回。”

得了赦令,梦龄笑成一朵花,撒丫子扑到他怀里,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太子稳稳抱住她,一脸满足。

少女脸颊埋在他颈间,在他耳边轻声道:

“用过膳,赶紧补补觉,瞧你,眼睛都熬出红血丝了。”

“嗯。”

他轻吻她的秀发,万分留恋。

她谨记周嬷嬷的嘱托,松开了他,在依依不舍的对视中离去。

回至仁寿宫,梦龄跟周太后说了太子情况,周太后瞟向挂在墙上的那幅燕子离巢图,摇摇头道:

“老身这弟弟也真是的,亲笔信多写一封不行吗?龙虎山留一封,你家也留一封,甭管哪边丢了,好歹另一边的能顶上。结果他倒好,只留幅画,就是拓再多张,皇帝、老身、太子,大家都有,能顶什么用?画得再好,也攀不到万贞儿身上啊。”

“师父当年毕竟与我家交情尚浅,不敢轻易托付是一,二来,也是为了保护我的家人。太后您想想,贵妃早就在我家埋了暗桩,若留了信,教他们探得,岂不连同我的家人一起毁尸灭迹?”

周太后想想,颔首道:“嗯,言之有理,还是龙虎山那个靠谱些。”

梦龄的目光落在墙上那幅画,燕儿遥遥望着廊柱下的巢xue,巢xue里探出一个小脑袋,与之呼应。

“咦。”

她起身到了画前,伸手抚上巢xue里的小脑袋:

“原来这里还有只小燕。”

周太后不假思索道:“一直有啊。”

梦龄笑道:“同样的画,拓到宣纸上,比在石碑上要清晰多了,先前梦龄竟未注意到此处。”

周太后不以为意,低头饮自己的茶。

梦龄又往别处看去,河里卷着身子的鱼,宽宽的尾柄像只小扇子。还有那落下的雨,略长,头粗尾细,不甚规整,正细细观察着,尚寝女官姚灵香急步奔进,迈过门槛时,差点摔个跟头。

周太后擡起眼皮:“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冒失。”

姚灵香扶着门框站稳,嘿嘿一笑:“奴随主子嘛。”

周太后瞪眼:“嘿,你个小蹄子,又皮痒了不是?”

“太后又说笑了不是?您胸襟广阔的,哪会跟我们计较啊。”姚灵香笑嘻嘻地补了个礼:“太后万福金安,福寿绵延。”

“哼。”周太后睨她一眼,“这抹了蜜的嘴儿,可真随你的旧主,着急麻慌的,什么事啊?”

“没什么大事,找梦龄姑娘说几句话。”

“好,你们聊吧,老身乏了,去午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