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冷眼斜来,林林一把拽下周嬷嬷手臂,牵制住她:
“以下犯上,嬷嬷您此举才是不妥!”
周嬷嬷急声道:“没有旁人在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要传出去了——”
“谁传出去拔谁的舌根子。”
林林冷然打断,犀利的目光扫过院内其他婢女,沉声道:
“殿下找梦龄,是为沧州行刺一案的细节,事关机密,自然不能有其他人在场,更不能传出风去,坏了殿下的大事,明不明白?”
众婢女皆是一凛,包括周嬷嬷在内,都只能顺从的应:
“是。”
这边掰扯的功夫,那边太子已推门进殿。
殿内一灯如豆,昏暗的光线中,入目是散落一地的茉莉花瓣,洁白如雪的花瓣一片片的,小溪似的从门口淌到里间,珍珠帘幕被夜风吹得微微晃荡,隐约现出斜躺在罗汉榻上的背影,朦胧的灯光勾出她失意的轮廓,无端招人疼惜。
“嬷嬷别催,我自己待会儿。”
少女的声音里带着丝弱弱的哭腔,显然是躲这儿啜泣了许久。
太子愈发心疼,拨开珠帘,缓步走近:
“连我来陪都不行吗?”
少女身子一颤,忙翻过身来,看见他的那一刹,一脸难以置信:
“殿下——”
“梦龄。”他温柔轻唤。
梦龄回过神儿,赶紧收拾了情绪,起身离榻,按照宫规向他行了一礼:
“殿下,你怎么来了?”
他上前,擡手,轻抚她的面颊,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痕,柔声道:
“听说你哭了,我当然要来看看。”
梦龄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他怀里,埋在他的颈窝儿呜呜哭了起来。
晶莹湿润的泪珠一滴滴落在他的颈间,略有些痒,但他顾不得,只轻轻拍她的后背,任由她发泄着委屈,等她哭得差不多了,方温声询问:
“究竟发生了何事,让我们梦龄哭得这样伤心。”
梦龄自他颈间擡起脸,却不急着回答,擡起纤纤玉手捧住他的下颚,一双剪水瞳仁满含爱意地打量他的脸:
“殿下,你真好,梦龄好喜欢你,只喜欢你。”
他微微怔神,接着莞尔一笑,轻轻抵住她额间,温柔地蹭她鼻尖:
“我也好喜欢梦龄,只喜欢梦龄。”
梦龄展颜一笑,忽地眼圈又一红,泪珠哗啦啦滚落,泣声道:
“如果你只属于梦龄一个就好了。”
太子又一怔,瞬间明白过来:
“你该不会是为琉球美人一事而哭吧?”
梦龄红着脸不说话。
太子再瞥眼一瞧,花几上的那盆茉莉花,光秃秃的只剩枝叶,再瞅瞅地上的花瓣,顿时明了一切,笑着牵起她的手,来至罗汉榻前,抱她坐入怀中,轻轻刮了下她鼻尖,调侃道:
“看不出来,我们梦龄的醋劲儿这么大呢。”
梦龄怨念的嗔他一眼,他哈哈一笑:
“好,梦龄不喜欢,那就不要,明日我找个理由拒了爹爹。”
“别了。”梦龄落寞地垂下眼帘,“殿下要为皇家开枝散叶,后宫美人,自是越多越好,这些道理梦龄都明白,不过是心里难受,自个儿躲起来排解排解,其他的么,也没指望能改变什么。”
太子也敛了笑意,轻声一叹: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列祖列宗在上头看着,江山命脉在身上担着,我也只能照做。”
梦龄嗯了一声。
“但你放心。”太子拥紧了她,“不管以后纳多少美人,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
梦龄点点头,轻抚他的脸颊,也轻声叹道:
“罢了,也许当太子妃的代价,就是要眼睁睁看着,你先属于别人。”
少女目中的留恋与不舍瞬时点燃了他的爱火,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唇瓣:
“不要她们,谁也不能比梦龄先。”
明知身为太子妃,要大度,要贤良,要在此时规劝他接纳,但汹涌澎湃的情感冲上颅顶,她的脑子里只剩满满的占有欲,一面热情的回吻,一面变本加厉的要求:
“便是成婚以后,也要常来我这里。”
“好!”
少年沉浸在恋人热烈纯粹的爱意中,对于这种明晃晃的占有,他不仅不反感,还享受至极,并且主动加码:
“不碰她们,只要梦龄。”
少女甚感满意,心中郁结烟消云散,与他吻得愈发缠绵缱绻,太子意乱情迷,一双手却不敢越界,只停在她的后背乱抓,抓得梦龄直发痒,趁着理智还在,赶忙自他唇间抽离,纤手抵在他胸膛,喘着气道:
“殿下,你该回去了。”
“好啊。”太子眼神幽怨,“才给完你承诺,你就赶我走。”
梦龄面现无奈:“非是梦龄想赶你走,只是人言可畏,你待的时间长了,难免要遭人非议。”
太子蹙眉:“真不明白,咱们两心相悦,情之所至,有什么可非议的?”
梦龄垂眸:“你是男人,自没什么可非议的,再风流,人家也只会说哥儿长大了,总要开窍的,还会上赶着给你送美人。可梦龄是女人,女人和男人比不得,哪怕是男人亲昵在先,传出去,被骂轻浮浪荡的,也只会是女人。”
“好吧。”
他总算松开了她,梦龄从他怀里起身,依依难舍的送他出去,打开门扇之前,他恋恋回首,轻轻亲了下她的眉心:
“来日方长。”
第二天,当美丽多姿的琉球美人送上门,供他挑选时,太子直接以专心政事为由,婉拒了父亲的赏赐。
梦龄闻知此事,心情大悦,一改先前的低迷,连干了两碗米饭。
可没多久,周嬷嬷便告到了周太后那里去,周太后一听,柳眉倒竖:
“这丫头,还没过门呢,就先管起太子了,把她叫过来,老身好好给她立立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