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庭之低低道:“你答应过我,这画要献给陛下的。”
“会的,你就慢慢画罢,我会同陛下说的。”
这可是你崔庭之和崔家未来的保命符。
姬令云一扫在公主府的烦闷,步履轻快离开了地牢,本想去找裴燕度,没想他已经开始去着手布置暗线查探。
看来又是要晚归的一夜。
“真是很努力的小郎君呐。”
一连几日,裴燕度没落下书院的课,但排查可疑之人可疑之处的事也同样在进行。
姬令云自然也没闲着。
英王堕马案要给众人有个交代。
崔庭之已经被关了近十日,今日早朝,英王本人站出来替他求了情,姬令云将罪责都归咎于崔庭之的属下。
给英王送的马是这人亲自挑的。
而且这人还是薛陵安排来陷害崔庭之的弃子。
在薛陵眼里不过是一个七品监马官。
既然薛陵已经决意跟崔庭之撕破脸,那么此人的死活早就不再重要。
崔庭之也被革除了职务抵消此次的失察之罪。
马政司司长由他的副任顶上,但姬令云趁此机会,将姬令霜推举入马政司,顶替了那个监马官的职。
这些日子事情都挺顺畅,可因为国师那一番神神叨叨,她还是一直小心谨慎,身边从不离人。
每日照镜,也看不出自己气色有何暗沉。
还去了一趟白马寺给家人求了一串护身符,连裴燕度的也没忘记。
因为她发现无论是允王一派,自从崔庭之出事后,就没有了大动静。
连她担忧的书院女学生,也每日都在安然听课。
可她还是不安。
群青那日跟着她听了国师的话,如今见她被困扰,不由道:“不如咱们去求国师,听闻他能未卜先知。让他算一算到底是何时会让娘子烦忧。”
竹月反而骂道:“如今娘子是因他的话烦忧,他才是扫把星。”
……
裴燕度这几日下学后,会骑着马崔庭之所给的坊市转悠,表面上要去买东西,实则是去与探子相见,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
今日所去之地在河畔,人来人往中,他忽然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居然是扶着珠娘在走的殷城。
殷城已经卸下将军的装扮,穿得就像是个普通的农人,身上背着满载的药篓。
珠娘手中篮子也装满了草药。
自从解逢臣死后,他的义子若不是在姬令云庇护下,一个逃不过清算。
殷城是解逢臣一手提拔入金吾卫,如今已丢了职务,好在有姬令云一纸书信送去长安,只怕他性命难保。
因着殷城身边有叶十三,所以裴燕度前些日子未曾与他有过联系。
没想到他居然跟着珠娘来到了神都。
一定是姬令云的手笔。
因为此处坊间正是有养济院在。
从悲田院改成了养济院,加上有豫王夫妇的操持,近些日子养济院总算是扩大和改善的条件。
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看来是刚来不久。
裴燕度今日尚有事在身,天色尚早,还未到晚膳时辰,他决定想去见过探子再去养济院。
可没想他刚跟一名编篓子的探子张生见面时,张生道:“裴大人,您让我照看的杀羊铺老刘,这几日他可是忙得很,那养济院今日豫王妃亲至,说是要做亲自尝尝食物如何。”
“养济院的院首给王妃准备了羊杂汤,用的就是老刘的羊。”
豫王妃倒是亲力亲为,裴燕度之前就听姬令云夸过她。
他听后,决定也去羊肉铺看看,若是新鲜,就带几斤回去。
篓子张见他要走,连忙把一个装着半筐羊草的篓子交给他道:“这是我早上偷摸着在老刘羊圈里薅来的草,大人不是说了让我悉心调查吗?我想这草料倒是未曾见过的,大人见多识广,应该比我眼尖。”
“你不早说。”裴燕度一听他这话,已觉出几分异样,“草料有毒?”
张生憨笑道:“大人,我尝了一口就吐了,还好我这有解药的。”
这张生并不是普通百姓,据他所说是从什么药王谷出来的,于牧跟他相熟,可之前也没见过他露出什么真本事来。
裴燕度按耐住急切,因看张生这般淡定,想来就算豫王妃中了毒,也不会有性命之忧。
毕竟他有解药。
他扔下半块金子入篓子道:“解药给我一份。”
“一份不够吧。”张生这才悠悠起身道,“这会儿说不定半个养济院都喝了羊杂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