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牧刚抵达神都,连屁股都没坐热就赶来终南山。
他并不擅长打斗,见到血泊中执剑坐在屋顶上的裴燕度,他让人架着梯子,爬了上去。
于牧以前常混迹长安赌坊,好几次出了老千被发现后挨揍,都是被裴燕度给救了,后来他都想干脆认裴燕度当义父算了,但这小子居然不喜欢占便宜。
他小心翼翼爬到裴燕度身边,顺着少年的视野望向远山森然雾气,山间迷茫不见鸟踪,“义父连我都召回来,是不是要干什么大事,身边缺人手?”
“十一哥是云罗的眼线,有人要买义父的命。他身边确实缺人,也怕你们走得太远心野了,跟十一哥那般背叛他。”
裴燕度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囊洗剑。
于牧悠悠道:“我们跟义父都是各取所需,也只有你这般忠心,年纪小心也纯澈。若是杀手来了,你可别真的为他挡剑。”
裴燕度想来说谎面不改色:“若能救一定救。”
说罢,少年如燕雀般轻盈飞掠落地。
于牧大声问他:“那你何时回神都?”
裴燕度笑容倏然爽朗,“我现在有主的人了,当然是听郡主的。”
……
姬令云并没有立刻回大明宫,而是先去了悲田院。
锦绣是她带走的,但却没跟着她一块回来,她得给珠娘一个交代。
她跟珠娘讲了崔庭之救锦绣之事,告知她,“如今锦绣在崔庭之的院内,为他做事,虽然崔庭之说不定几天后就忘了她,但她十分愿意留在那里。”
珠娘这几日担忧惊惧之后,总算放下心来,听到锦绣的去处,倒是释然一笑,“她到了该自己做决定的年纪了,我也不能束缚她留在这里。”
珠娘并没有多问姬令云这几日遭遇了何事,但还多问了一句,“那殷将军呢?他现在……”
“是他护送我回来的,不过现在有些事急需他处理。看来你很关心他?”
姬令云自从与裴燕度亲密相处后,对男女之情有些无师自通,珠娘就算没有对殷城产生多么强烈爱意,但殷城这几年的照拂与陪伴,已经入了珠娘的心,所以忍不住关切。
珠娘并不羞赫,反而平淡笑道:“于我来说,认识之人活着就好。”
姬令云让竹月在安昭寺与悲田院留下些银钱和药物,回到大明宫时,发现胭红已跟群青在等她了。
摒退左右,胭红将她浑身上下检查,见她无碍,总算松了口气,“娘子,我本是带着人要进终南山,寻着竹月留下暗记寻你们,可半途遇到了一队骑兵,才发现车中竟然是小公主。我知事情复杂,于是躲藏起来,又不敢跟得太近,又见你们未曾发射烟火弹,于是在终南山外藏匿,记录往来之人。”
“你做得稳妥,闹大了反而不妙,大家都好生歇息,现在已经无事了。”
姬令云让竹月告诉大家这几日发生的事,自己连衣裳都懒得换,直接扑进卧榻休息。
几日奔波,身体疲乏也算不上,只是挫败感和无力感煎熬身心。
短短两月,发生了太多事,虽然她自幼在宫中长大,所见风云诡谲甚多,但以往都有姑姑撑腰,她自认有些小聪明,能拿捏人心,以为能游刃有余。
可是离了姑姑,到了郡主这个身份使不上力的时候,她只不过是个平凡渺小的人。
在生命受到威胁之时,她也褪去了善良的外表,拱手把自己的属下交出去。
虽然最后裴燕度救了人,帮她缓解了一些罪恶感,但这种感觉让她十分不悦。
现实残酷地撕下了她一直引以为傲的自信,也暴露自己性情中的卑劣与不堪。
就这么翻来覆去地想着,直到半夜饿醒,她迷迷糊糊睁眼,看到了伏在床边小憩的裴燕度。
少年应当比她还累,这些日子几乎就没睡个囫囵觉。
以致于她醒了,他居然未曾跟着醒来。
姬令云第一次能这么近欣赏幽烛下他的安详容颜,她眨着眼,让浑浊的视野渐渐明晰。
烛光落在少年的睫羽上,浓而细密的影子让他容颜显得格外稚嫩。
他浑身散发着艾草的香气,是喜欢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再靠近她的姣好少年。
他穿着单薄的里衣,她只稍一伸手就能探入他的胸襟。
少年褪下外衣的身型如小豹子般矫健,该有肉的地方都有肉,却并未多一分不该有的累赘,精瘦而有力。
而且他还不轻呢,姬令云想起白日他伏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真是没看出来,穿上衣服那般清瘦惹人怜爱,实则压得人要喘不过气来。
未曾被人教过,可男女之间真是天生就会如此多暧昧姿势么?
姬令云神使鬼差想着,手已伸进了裴燕度的衣襟,手指贴上温热的肌肤,学着这小子对自己的放肆,亦做出了揉撚姿态,手感极好,继续往下探索时,真真切切摸到了那宛如精心雕刻的腰线。
她的半个身子几乎要探出了床外,几乎要往下落时,阖目装晕睡的裴燕度实在忍不住了,低声轻笑捉着她的手,整个人如兽类跃入床榻,将她压在身下,埋首于她绵软的怀中。
少年声音低哑而无辜问:“姐姐我可以上您的床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