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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梦(2 / 2)

装着做梦调戏了一把裴燕度,缓解心情后,没想到这个小子居然不敢爬床。

虽然她都做好了把人踢下去的准备。

但裴燕度居然就这么走了。

剩下的漫长半夜,裴燕度淋完凉水后依旧睡在外间,而姬令云则闭着眼回忆梦中情节,她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做这两个梦,梦中梦的衔接顺畅丝滑,她短暂地经历了裴燕度的童年,抽离出来后,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是活在重重保护宠爱的贵女,若说孩童被拐受苦之事她看不到,但那些乐舞伎却在她所生活的宫中。

偌大的皇宫宫女动辄数万,即使是她,也只是接触常在姑姑身边服侍的宫女,所以她一直很佩服独孤青韵的记忆,当初居然能记住绿衣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

宫女在最美好的年华,对着偌大的皇宫,青春孤寂,偶有行为出格,就是如裴燕度的生母,偷偷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一旦等待成空,她要面临着孩子长大之事,无法隐瞒后,不但孩子会被牵累,她也会受罚。

内教坊的乐伎大多都是来自平民之家,为了生计入内,更有甚者从小就被家人送入教坊学习。

因为宫规严酷,宫女只属于帝君,需得二十五岁才能放出去。

裴燕度的生母应该还很年轻,却因为情郎的死亡失约,一时想不开而结束了生命,留下了三岁的小裴燕度。

这应该是个极为脆弱的美貌女子,情感充沛,为爱如扑火之蛾。

这样的琵琶乐手,以情入音,绝非庸人,定能以色艺惊艳,给人深刻印象。

十六年前的人,得找出宫的人询问了。

第二日,姬令云借口还要整理宝库,告知宫人自己还要留下几日。

她想要试着打探一下裴燕度的生母,纯粹出于好奇。

而且也是为了打发时间。

因为长安的事还没完,突兀出现的杀手组织,突兀出现的认亲,都不会让裴燕度轻易脱身。

两人商定继续留下来的事,裴燕度继续去查杀手组织和裴良,而她则借口整理宝库,实则要偷偷去一趟平康坊。

“娘子,要扮男装吗?”群青知晓后,显得比她还要兴奋,“我怕娘子被误认冒犯。”

“我这个样貌扮男装怕是不像。”姬令云站在镜前看自己的身材,光是胸前就能难遮掩,难不成还要用布缠住?太令人窒息了。

“而且平康坊本就是诸多官员驻地和家宅,青楼也是他们交际之地,确实需要改个身份,误认为乐伎倒是无碍,就怕被认出我是郡主。”

往年帝京还在长安时,学子也多混迹于此。

“我们可以打扮成卖香料的商客,反正宫中香料多,再带个幕离就成了。”竹月认真挑选朴素裙裳,像是想起什么,“我们这趟去平康坊要瞒着小裴?娘子究竟要去见谁?你平素都未曾踏足过此地,是要去看新鲜么?”

“去见一位娘子。”姬令云报出了一个连从小与她长大的两人都未曾听过名字,“碧彤大娘。”

平康坊歌乐伎众多,分属不同馆阁,馆阁主事皆是昔年名伎,碧彤娘子是内教坊调教出来的名人,歌声如萦梁仙音,悠扬婉转,本是极受姬照月喜爱,但后来因一桩事,为了证明自己清白,生生吞了炭火,毁了嗓子。

她出宫后来到平康坊,建立了琼云阁培养歌伎,在过往十数年里,她往神都云韶坊送了好几名歌伎,以供女帝赏听。

姬令云本是对歌乐兴趣缺缺之人,但当年就因为亲眼所见吞炭之事,而对碧彤娘子印象深刻。

寻常人想要见琼云阁的主人并不是那么容易,三人本是打算走通报,卖香料的路子,结果就被冷落打发等候了半晌。

而且青天白日的,琼云阁也还未到接待客人之时。

三人中唯有群青是急躁性子,她可不想自家郡主等,硬气道:“我怕你们没见识,不知我这是类同宫里才用的香料,我家娘子听闻碧彤大娘是从内教坊出来的,曾受陛下恩遇跟随左右,所以才想来卖给识货之人。”

她们除拿了紫赤的苏合香块,还有精制的苏合香油,因为姬令云昨夜没睡好,早起就熏上这香开窍醒脑。

接待侍女听了群青这番话,又看了一眼端坐沉稳的姬令云,虽看不清她的样貌,穿着不甚华丽,但举手投足间的气质绝非像是个商贾。

侍女接过群青递过来的苏合香油,忙上楼送去给主人看。

“也是我们没有江湖经验,没有露怯已是万幸。”

姬令云不想报上名头被旁人知晓,毕竟此地鱼龙混杂,能不失体面,不缩手缩脚,就是进步。

身为女子哪有这种经验,来个平康坊还得戴幕离。

而阁楼之上,那年逾四十的碧彤大娘方才苏醒,照旧是要去督促小丫头们吊嗓的时辰,没想婢女捧着一瓶苏合香油来,说是这女客身份并非香料商贾。

她接过那瓶香油,并非打开闻气味,只稍端详了瓷瓶,纯净白玉色,上有斑驳的天然玉痕,看不出什么特别,但当她翻转瓷瓶,看到瓶底那淡色的标记时,联想到前日归来的贵人,霍然起身,微哑嗓音问道:“来客是否长相极为出色,气质亦是不凡?”

婢女不知该如何形容,绞尽脑汁道:“看不清脸,但气质极为清贵稳重。”

“是她了。”碧彤大娘慌不叠拾起梳子,又对婢女道,“请那位贵客前往水云台,稍后我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