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浮在梦中的白莲。
“……是我自私,不想让别的男人见到郡主姐姐这副样子。”
裴燕度断断续续说着,断断续续喂着血给她。
“不过,姐姐不必担心,不会发生那种事。”
哪种事?
除了这样还能有别的事?
姬令云真是快晕了,猛然想到了之前看过的秘戏图……
“本是我贪心晕了头,也许莫黛的催情蛊真的有用……可郡主姐姐我不想被你讨厌……”
但在之后那段漫长的时间里,她同裴燕度并没有像秘戏图那般,她连衣裳都完完整整,裴燕度除了给她喂完血后,她身上别的地方并未被触碰。
除了某一处。
隔着轻纱裙裳的热意,绵绵不绝流逝后,她的目光和神智皆恢复了清明,但迅速被不知为何流出来眼泪重新填满。
她伸手抚摸着少年滚烫的耳廓,手指一寸寸没入他的发间,然后笑道:“裴燕度,你真的要死了。”
“你身上是不是也带着蛊虫,否则怎么能解的?”
“这个毒对你无效,那个毒也无用,在宫中一眼就能看出韦知源中了蛊,方才那些蛇见了你的血跟疯了似的送死……”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少年久久不语,第一次凶了她,“姐姐专心解毒,莫分心。”
姬令云哑然,想要凶回去,却被绵绵不绝的柔热所包裹,丧失了神智。
原来男女之间竟然也是有趣味的。
就像这这荒僻的宅院也是有花的。
姬令云走入夜色薄薄的庭院。
即使双腿酸软,她也不能再待在屋里了。
雨后的庭院里草色杂乱,皆是野花的花丛里,有一株品相极好的兰花。
比起数月前她送出去时,要长得精神了些。
这兰花本就是生在幽谷,如今在此地也算相得益彰。
这里是裴燕度的住所。
不对,严格来说,这里是他买来放杂物的地方,因为他真正的住所在银雀台牢狱囚室,那里不大,放不下太多私物。
而他似乎又没有太多钱,只能在城南荒僻的坊市买了屋子。
解逢臣这几年到底在怎么奴役着他呢?钱也不给,人住囚室,身上还发生了异于常人之事,不然怎么会既能解毒又不怕毒呢?
姬令云身上的毒清除后,裴燕度就离开了。
他要去跟谭原联络,再待明日接她回宫。
不过眼下,她发现自己浑身上下都沾着这小子的气息,都不敢照镜子看自己有多狼狈。
她已是无法成眠,在外走累了,只得回房打坐念着金刚经过了一夜。
她入定到半夜,猛然惊醒,打开门看到坐在门边廊下小憩的裴燕度。
果然是属狗的。
少年换回了银雀台的玄裳,干干净净人畜无害的模样,怀中抱着一叠干净的裙裳,见她醒了,双手奉上。
姬令云白了他一眼,拿过裙裳回房去换。
换好后,推门探头,瞥了他一眼,“帮我梳头。”
裴燕度手艺没落下,是多年前在群青和藕荷手下学的,梳头的力度又轻又软,根本不像是随意就能要人命的手。
“人抓到了吗?”
姬令云这下想起来问事情进展。
裴燕度淡淡道:“我故意放莫黛走的,因为她受了很重的伤,想来她临死前一定很想见到韦知源。”
“可是韦知源被我抓着,她现在一定在某个阴暗角度被蛊虫反噬,加上她已怀孕……我并不想逼死她,已经让十哥去找她了。”
“她要活着才能洗脱县主的污名。”
莫黛……姓莫的。
姬令云:“啊,你十哥就是姓莫的,对吗?认识?”
“十哥第一次追踪放蛊之人时,就隐隐觉察是本家的手法,不过他不方便亲自来,只能拜托我。”裴燕度帮她重新插好蝴蝶簪,再轻轻梳拢发丝,“至于洛雨堂其他的人,比如被你伤了眼睛的老板娘已被八哥抓获,追踪我们的人若是活着,也被带回银雀台。”
“莫黛她虽是韦知源的外室,可万一她将罪责都揽下,那不便宜了韦知源?”姬令云忿忿道,“韦知源想休了我妹妹,让她给我妹妹下幻蛊,私下则百般对妹妹羞辱,再菩萨心肠的人也要心生怨念,心生杀意。”
“夫妻数载,不知为何怨恨如此深,居然连和离都不肯!”
姬令云越想越气。
“大概是,因为他当年被郡主姐姐所拒,又娶了跟您长相有几分相似的县主,但又不甘心罢?”
裴燕度手指轻轻揉着她躁动的额头,神思恍惚道:“男子若是对某个女子求而不得,长久以往,心生偏执,我倒是能理解几分。”
“你?”姬令云扭头看他,烛光与月色在少年眸色里荡漾。
“郡主姐姐莫忘了,我也是这般卑鄙的男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