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灏然不悦地说：“你也不送一下？”这是他第一次向管家发脾气。他虽然总是一副严肃冷淡的样子，却不会对长辈乱发脾气。
管家说：“我是要开车的，但大少奶坚持不让我送，自己喊了一辆网约车，出门前还说会回来吃晚饭。”
江灏然思考了一会儿，又问：“这几天她有什么不寻常吗？”
管家想了想，说：“还真有，老太爷叫大少奶过去吃饭，大少奶跟我说，以后她不会单独去朝阳宫，除非少爷你一起去。还有，大少奶每天晚饭后就在客厅里写故事，对，她说自己在写故事。一直到晚上十一点才上楼，而且通宵开着客厅玄关处的灯，第二天才关。”
“嗯。”江灏然只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他闭着眼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
韩露说“我想回家。”
韩露说“我没有家了。”
这时候，江灏然忽然想到，过去的小半年里，韩露有没有回家不知道，但没有要求自己陪同回去过，这不正常啊！同一个市区内，丈母娘和丈人怎么会不叫女婿女儿常回家吃饭、聊聊天什么的呢？
他想起几个月前，唯一一次上韩露家，两个家长一点笑容也没有，吃饭的气氛就像在饭店搭台的几个人。
当时，韩露的父母还说，吃过这顿饭就是一家人了。二十几年养大一个女儿，随口问几句就同意女儿嫁人，实在太儿戏了吧？
卧室的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女孩明快的声音：“江灏然，楼下有一人分量的晚饭，手快有手慢无，要吃赶快下来。”
男人坐起来，才发现自己刚才把皮带扣子都解开了。
他抓了一下头发，整理好衣服，打开房门。
女孩已经洗过澡，头发吹至九成干，穿着一条白色的款式略显宽松的连衣裙，浑身散发着洗发水沐浴露的淡淡清香。
她像没事人一样，歪头笑了笑，说：“刚才我把今晚的饭菜热了一下，又下了一碗面，凑合着吃吧。”
男人不说话，径自走下楼。
这时已是晚上十点。
男人看着女孩说：“今天的事儿，谈谈？”
女孩把手指竖在嘴边，说：“食不言。”
男人放下筷子。
女孩被迫无奈，也放下了筷子。她深呼吸一下，嘟了嘟嘴，一副委屈的表情。
“我这不一直没回过家吗？今天下午，我爸和我妈混合双打骂我，说我是白眼狼，还说了许多难听的话。我这个人最受不了气，就赌气说，以后都不不回去了。别看着我，吃饭！”女孩说完又拿起了筷子。
男人也拿起筷子，他知道从韩露嘴里撬不出真话，说：“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太太，给我好好的，帮我顺利完成计划，有什么事都得第一时间找我。”
女孩故作轻松地说：“遵命，我还记挂着巨额报酬呢，保证不会掉链子。”
她眨眨眼，说：“明天是星期天，要不，咱去城南路玩？”
一听到“城南路”三个字，男人的鼻子就皱了一下，仿佛已经闻到了臭豆腐、酸辣粉、烤肉串的气味，连忙摆手。
“那我约朋友去。”女孩说。
男人看着女孩转身走上楼梯，凝眉沉思。他想，韩露啊韩露，三个小时前，你还是奄奄一息的半个死人，睡了一觉又活过来了，你真以为自己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野草吗？
他又想起了韩露的那一句“我不喜欢男人”，不对，不对。江灏然确信，有那么一分钟，怀里的人是顺从的，有回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