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香江也被掠走一百五十年,亡国遗民,多少遗恨?”
抛开沉重历史,美洲的自然风光没得说。好山好水,也掠自别的民族。世界史是一部战争史,人性千年不变,至今仍在争夺。
“人心似乎是一个填不满的无底洞,要不断填塞东西,人才能稍稍满足。可是过不多久,又会有新的不安蠢蠢欲动,非再填塞些东西不可!”陈星依慨叹着说。
一路游山玩水,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
尼亚加拉瀑布前,隆隆的水声中,李家翰大声道:“阿星,跟你有过这样快乐的时光,似乎就此死掉也值得。”
不如我们后半生就这样游山玩水,一辈子快乐逍遥?我看费用也不算很贵,我手头的钱足以支撑数年。”
陈星依知道这是一种逃避心理,说者未必真心实意,听者也无需当真。她只知道玩累了,是时候回家。而香江尚有许多事等着她做!
“我倒有些想家,不如我们料理完香江的事情,再找机会出来。”
风头应该小些,是重回名利场的好时机。当然,尚有很多麻烦要处理。
二人一想到这些,不约而同地叹一口气。
回程一路顺利,不过年轻的夫妇情绪消沉些,不似去时那样兴高采烈。
“阿星,抱歉,我先送你回家,等我说服爹地妈咪,再接你过来。”
“没关系啦,这阵子我工作落下太多,正需要时间补足。”
两个人脸上都笑,心头却笼罩阴云。
李家翰归家,终于见到李生李太。难得有两人同时出场的场合,上一次二人同台,还是在那场乌龙婚礼上。
在此之前,李二已经找狐朋狗友打探过香江风声,不出所料,再爆炸的新闻时效也不过三五天,老爷子在传媒业又使了些手段,李氏逆子逃婚的热度已经冷掉了。
翻开报纸,都会有新的热闹。
佣人开了门,李太太站在门口,冷着一张脸。
“妈咪……”
李太身手敏捷地躲过李家翰的拥抱。对李太,他一向采怀柔政策,撒娇耍赖,软磨硬泡。
“你还知道回来?好好养大一个仔,别的小女仔三两句话,随随便便就可拐带了走。二十几年付之一炬,再辛苦也白饶!”
李太颇多怨言,李二心头一喜,既有怨言,就有补救的可能。任何一段关系,当事双方无言以对时,才是要完蛋的样子。
“妈咪,人家爹妈也觉我拐带了他们的女儿。我嘛,现在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李二装委屈。
“他们大出了风头,有何不高兴!”李太太尖酸地道。
她已经派了人去请李唯庸,浪子回头,还需李氏的当家人发落。
快傍晚时,李老爷子、老大夫妇前后脚赶了过来。李唯庸冷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李家翰冲哥嫂睒眼睛,是求帮衬的意思。
这种时候,还是先认错的好。李二攒一攒勇气,给老爷子鞠了一躬。
“爹地,逃婚的事是我错了!”
“那位陈小姐呢?”
“她先回家,待我得到你们的原谅,再带她来拜访二老。”
李唯庸道:“你倒乖觉,知道带陈小姐回来,也见不到好脸色。不过,你不认为自己错,知错而不改过,并非知行合一……”
老爷子搬出些古代哲学来,李家翰只觉头痛。
他道:“爹地,我错是因为之前摇摆恍惚,不想结的婚也糊里糊涂去结,婚礼搞砸成那样,损了李氏的颜面。”
“经商的,要紧是诚信,言而无信,不对,生意做不长久。”老爷子道,“不过,这件事上我也并非全无过错。或多或少,我在某种程度上操纵了你。有人告诉我,犯了错,及时纠正就好。你真有改过的心?”
李家翰一时没料到老爷子这次怎么这么通情达理,分外有人情味。尚自怔忪,只听李太太插嘴道:“真要改过,就跟那位陈小姐一刀两断。阿翰,你回家来,还是爹地妈咪的好儿子。至于婚姻,你既不喜欢冯小姐,再慢慢找其他的名门淑女就好。”
何云霓忽然道:“妈咪,我看那位陈小姐颇有勇气,听说还是位才女,未必不是佳偶呢。”
李二感激地看大嫂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