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247
“郑生……”
陈星依大睁着眼睛,定定地看眼前一场利落的交涉。
只见看门老人收了纸钞，打开铁锁，点头哈腰地放他们进门。是,事情还可以这样处理。惊慌恐惧下，她连这样简单的伎俩也忘记了。
暮色一点点褪尽。黑夜如期而至。
厂区格外安静，这里是郊区，周围不远处就是农田,不同于香江这样的国际都市,江南小城的乡下有种透彻的宁静。
静得似乎可以听到鬼魂野游。
鬼只是鬼。而人心,狡诈不可测，丑陋至极。
厂房也锁着门,里面黑漆漆的，到处黑漆漆的,要靠看门人的一盏手电,才勉强看得清路径。
“这边已经停了电,里面乱糟糟的。两位还要进去吗？”看门人说。
纸钞的魅力还在，郑志明点点头，“打开吧。”
看门人开了最近的一间厂房的大门，引他们进去,黑洞洞的,一束光亮扫过，隐约可见破败的黑色机器静静矗立，地上的确乱糟糟的,到处是垃圾,废布头或别的什么。当时一定经历了一场混乱。
有什么东西“咚”一声一闪而过,陈星依唬了一跳，下意识后退时差点跌跤,好在被郑志明稳稳扶住。
“别怕别怕，老鼠，野猫，都有可能。这地方偏僻。”看门人安抚着说。
原来没有人息，大而空旷的地方便容易带出森森鬼气。
她不敢往里再走，当然，走进去也没有意义。
已经验证了的事，是时候接受现实了。
郑志明刚刚扶她时，只觉触手僵硬冰冷。他从孙绮那里知道，工装出了一点问题，只等她来求他，让郑氏再宽限日子，或是免掉违约金。
他甚至有一点小小的幸灾乐祸，小孩子恶作剧一样，然后他会帮她，让她感激他。钱债、人情债欠得越来越多，以致不可开交，不分你我。
“郑生，我们走吧！”陈星依说。
已经八九个钟头没吃东西，她一个人跋涉大半个中国，终于确认自己被骗这件事。
陈星依只觉浑身冰冷，脚步虚浮。但是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
入口处，郑生雇来的出租车还在等，两人坐上车子后座。灯光一拂，映出她脸孔惨白，不知因为冷还是饿，抑或沮丧绝望，她肩膀不自觉发抖，细听的话，连牙齿都打着颤。
郑志明脱下外套，递给她。
“陈小姐，你好像很冷，不嫌弃的话，披一披？”
“多谢。”
她实在冷，对别人的好意没有心力拒绝。
一路，郑志明都在打电话。
然后，郑志明先带她去吃饭，又让人安排酒店给陈星依休息。
陈星依没胃口，但长时间空腹，只觉有些发昏。她逼着自己吃下一碗饭，好尽快恢复力气。
“陈小姐，慢慢吃。”
“好。”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他没死，我就帮你找到他。”
“是我识人不明，耽误给郑氏交货。郑生，你放心，我不会推脱责任。违约金我一定补给你！”
小人物认为天大的事，上位者不过拂一拂衣袖。
郑志明忍不住笑了，“陈小姐，我们是老交情了。我这边你不必担心。倒是我听说你开店在即，有店无货，怎么解决呢？”
这倒是更棘手的事。
自然可以联络其他的工厂供货，只是她的定金和布款全在甄瑞文手里，到哪里再找这么一大笔钱？
“我想可以回香江找银行借贷。”
“陈小姐，你名下有固定资产可以抵押？”
“没有。”
“那恐怕有些难度。就算审批下来，也要数月时间。”
陈星依只觉头大如斗，不能再找父母帮忙。陈母已经赞助一大笔租金；陈父的薪水用来付生活费和房屋贷款。还有，三年前的违约金还没有还完。
陈星依苦笑，自嘲道：“茕茕孑立，只差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