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星依赶忙站起身，可能因为站得太急，她崴了脚，身子失去平衡，几乎要摔倒。好在一个力量托了她小臂一把，这才站稳。
“怎么是你？”陈星依慌乱地道。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些狼狈相。
李家翰唇角抿着，眼睛里似乎蒙了一层寒霜。伦敦再怎么说也有百万人口，想要偶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让黄伯去查陈星依入的是哪所大学，又去学校打听，一路找了来，看到挤着职业微笑，给商场里来往客人喷洒香水的陈星依。
他不希望看到这个小女仔微笑的时候并非发自真心。
世界上所有的人都可以假笑、敷衍地笑、客套地笑，她不可以。这种不满升腾为一种淡淡的怒意。不满的逻辑便是：你明明可以生活得更好些，何必让自己沦落到做这种苦差事。
“陈小姐，好巧。想不到又见面了。”那份不满在眼底转瞬即逝，李家翰又挂上面具般的浅笑，眸光慧黠。
陈星依拿不准是偶遇，还是李家二公子特意找过来。
她对男人的殷勤向来不易感动。学生时代收到情书，一开始还自得一下，情书渐渐多起来，书桌抽屉里也常常有精致的小零食和早餐，有时伴有署名的求爱小纸条，有时连纸条都没有。
被惯坏的孩子是不太能觉察到别人心意如何珍贵的，后来收到情书，她很多时候都懒得看，有次还直接让小妹代为扔进垃圾桶。
所以，即便李家翰千辛万苦地找了来，她也先觉得有些恼人的麻烦。如果自己的行踪这么容易被追踪，岂不是容易被变态跟踪狂追踪，那安全有虞啊。
李家翰自然瞧不出陈星依心里这一圈转念，见她眉头微蹙，不知是喜是忧。不过故人重逢，还是值得高兴一下吧！
陈星依往柜台那边小心地看了一眼，以确定同事是不是在看她这边。
这份小心落在李家翰眼里又是一重淡淡的酸楚。生活是酸辛的，或迟或早，总能感受得到。大人物的波诡云谲虽然没有底层的酸辛，但那一份惊心动魄的较量，心脏不好的，恐怕也承受不住。
“陈小姐，你在推销什么？不如介绍给我了解。产品好的话，没准我会买一瓶。”李家翰道。
陈星依挤出一个职业微笑。来的都是客嘛，自然要一视同仁。
“先生，我们正在促销一款香水，来自东方的神秘古国，成分都是天然植物，有薄荷、檀香、茉莉、亚洲香子兰等成分，可以改善体味，也可以宁心安神、减轻压力、改善心情。”
“嚯，简直是包治百病的万金油。不来一打都觉错过了神丹妙药。”李家翰耸了耸肩，脸上又是一种半慵懒半玩味的惫赖神情。
陈星依弯了弯唇角，笑容看上去很自然，似乎也不全是职业微笑。
“先生要不要试试看？”
“当然要试试。”
陈星依举起香水瓶，在身前喷洒了一些。李家翰吸吸鼻子，眯着眼睛，似乎十分陶醉。
过了几秒钟，他睁开眼睛。
“陈小姐的推介很好，我也对香水感兴趣，收银台在哪？”
陈星依往柜台一指，本来对其他客人，她会殷勤地引领过去。只是这次却懒得动腿，她小腿也实在酸麻。
李家翰自己去到收银台，跟店长说着什么。商场里声音嘈杂，陈星依听不清楚他们的对话，只用余光瞥见，两人说了几句后，李家翰擡手指了指陈星依这个方位。店长紧接着看过来。
店长脸上的表情先是困惑，过了半晌，似乎十分欣喜。
“敢情他真要买一打？”陈星依小声嘀咕。没有格调的富家子常做焚琴煮鹤的事。他买一打做什么，洗泡泡浴的时候都倒进去，让每个毛孔都散发来自神秘东方的馨香？
过了一会，店长小碎步快走，来到陈星依面前。
“凯瑟琳，你今天的工作结束了，有位先生买了所有的东方香水。他还夸赞你的工作出色。”
陈星依惊讶得合不拢嘴巴，所有东方香水？那是多少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