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小虽然算不上锦衣玉食,但是我跟太太一直努力工作,在我们能力所及的范围内给她最好的。这样想来,反而助长虚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终究是德行不修!”
这一番痛定思痛,也是时候反思大妹的家庭教育,一个人若是定力足够,外邪入侵也不能一下子把他怎样。
林家栋是国外出生,受西方教育的香蕉人,哪里懂儒家三省吾身这一套。东方父母代子女决定人生这一套更是难以理解。
“陈先生,在这件事上你是否问过陈小姐的意思。如果她也想解除合同,我愿意在违约金数目上让步。”林家栋说。
总归要把当事人扯进来。如果陈星依知道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拍的照片化为废纸,父女之间的战争,恐怕不必他这个外人参与就能燃起。
“在大妹满十八岁成年前,我是她监护人。”
摆明了要把当事人排除出去。
“陈生,你说的合约问题或许有一定道理。不过真要发生争端,自然还是由法官说了算。陈小姐如果坚持,法院未必判我输。或者等她满十八岁,合约重新签订亦可。官司打下来,费时耗钱,对谁都没有好处。”
“你在威胁我?”
“不不,我是生意人,信奉和气生财,陈小姐有成为明星的潜质,我看好她,希望与她继续合作。自然也是为着她的利益着想。如果我私下里跟你达成合作,陈小姐那里,我不好交代。”
*
陈父丧气地出写字楼,在绿化带一旁胡乱找块石板,一屁股坐下。习惯性翻一翻口袋,试图找一根烟出来。
最近他体检出轻微的脂肪肝,医生建议戒烟酒、常运动。十多年的习惯,哪能说戒就戒。
终于找到一根揉皱的烟卷,点着。他在烟雾弥漫中叹了口气。
来来往往的行人,个个神色紧绷,都有自己的烦恼。生活总归是不容易的。突如其来的一点意外,立马打破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
想来,他要维持现有的生活状态,不过勤力工作而已。这份工,由职员做到会计师事务所合伙人,二十年不肯放松。太太贤惠能干,两个女仔聪明可爱,本来无可抱怨的。也不知怎么一个不小心,沦落到今天这副田地。
他跟林家栋又谈了半天,大致达成一个意向,在大妹同意的情况下解除合同,同时赔偿公司已经付出的费用——宣传、拍摄、人工……大约是违约金的一半。由会计当场计算得来——加一些预期利润进去也无可厚非。
已经是天大恩惠,别再指望降低价码。
陈父呛咳两声,烟卷吸到一半,口有些渴。他到附近报刊亭买水。
满都会都是见缝插针的报亭,摆满花花绿绿的杂志,多以穿着清凉的美女照片作为封面。两名高中生模样的男仔在旁边挑选杂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穿着更少的那一本。
看,这都会满是问题,艳星与利润捆绑,又来消费这些小男仔。女仔们想当明星,男仔们发泄欲望,资本以最狡诈方式最大化满足欲望,欲望创造成产力,生产力繁荣大都会。
陈父难以想象大妹的写真集也摆在报摊,供往来行人挑选、购买,躲在角落以淫邪目光翻看。
他要保护大妹,尽一个父亲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