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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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聆音看看四周。还好,没有打手冲上来。不像警匪片里的情节。
“你也不用害怕，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我也不会伤害你。”
那老翁仍然端坐，戴着他那让人看不清眼神的茶色眼镜,像有某种掌握虚空的力量。不，他不需要打手。
“你到底想做什么？”许聆音说，声音有一点抖。
他要是直截了当地提出陪睡换角色，她反而松一口气。说着“我不是坏人,我不会伤害你”的人才更可怕。
“面试。”
“面试？”
“他们说你的身体很美,足可以胜任这个角色。既然如此,展现给我。”
呵——许聆音几乎抽一口冷气，不知道是不是洗澡水没擦干净,她浑身发冷。
那老翁咳嗽一声，一口痰吐在脚边的痰盂里。
“我身体不好,生命于我,只是行将枯萎的树,还有那么多美丽的花朵没有欣赏，多可惜啊……”
许聆音整个人僵住，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制，她迈不动步子,也做不出脱衣解衫的动作。
原来是这样。
“我不是生来就老,也不是生来就丑。我有过好日子，有过几个美丽的女人。可惜，美丽的东西都不长久。看看你,多年轻、多美丽,多像含苞待放的芍药花。我请求你,为我开放一次！”
他旁边的几上摆了一大束芍药，殷红的花瓣轻软得像缎带,那老翁摘了一朵，抓在手里。纤柔、温润，像极了少女的肌肤。
许聆音擡起眼睛，看了那老翁一次。真可怜啊。像乞食的人跪在那里，张着手要饭吃。偏偏是这样的乞丐掌握着都会的经济命脉，他要扶谁，谁便扶摇直上、鸡犬升天。
“当然，房门在那里，如果许小姐不乐意，我不会强迫你。我只是想亲眼看看美丽的东西。”
拍片伊始，许聆音就知道做这类工作，自尊就要放掉，但凡有保留，就放不开、走不远。会脱衣解衫的多了去，不是人人都能出头。
已经脱了那么多次，当着片场几十号人脱，再多一个人有什么关系。
许聆音解开睡袍的绸带，里面不着一物，健康、丰满的女体瞬间呈现在这老翁面前。
那老翁激动地摘掉茶色眼镜。瞪着浑浊眼珠，痴痴地看过去。
“近些，近些……”
许聆音走近些。
……
她但愿这老翁长长久久地活着，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一点点枯萎，所有的知觉慢慢迟钝，失却力气、精神、欲望。终于，一缕游魂困在废弃的躯壳里……
*
回过神来，许聆音才发现自己蜷在地上，睡袍盖住身体。
那老翁已经不见影子，仿佛一场噩梦，没有实感。视线下移，地毯上一朵揉皱的芍药花。
不是噩梦。
所有的情绪像大海潮一般瞬间冲进胸腔。
愤怒、羞耻、恶心、悔恨、轻蔑……跌跌撞撞跑进盥洗室，对住马桶干呕。
待到为数可怜的食物全吐出来，整个人虚脱地瘫在地上。剩下的是一种无意义感，极端的自悯。
本来以为自尊已经放干净，居然还残存一点。不如不残存的好。
全世界，没一个人可信，没一个人可依。活着怎么这样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