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诞辰(2 / 2)

这是在明示了,告诉她自己已看出陆承“山有木兮木有枝”的越轨心思。

纪明意轻轻咬唇,一句很简单的话,竟让她内心酸楚得厉害。

她双臂张开,侧身环住了陆纨精瘦的腰身,她说:“我不会辜负郎君的这份信任。”

陆纨轻抚着她的脸颊,浅笑着印下了一吻,他语调低沉地说:“真乖,阿意。”

陆纨握着纪明意的一双手把玩,语气疏疏朗朗地:“九月三日是你的生辰,那时我还在府上。阿意想要什么生辰贺礼?”

纪明意说:“郎君随便送送就好。”

“怎能随便。”陆纨笑得云淡风轻,他温声说,“阿意日日陪我在书房练字,字如今写的越来越有长进,我就送你一整套的文房四宝如何?”

纪明意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是个说不出来的滑稽模样:“啊?”

这……果然是直男送礼,简直是简直了!

陆纨欣赏了一出妻子俏丽多变的神情,他心中有丝很隐秘的欢喜。这份欢喜使得他微微俯身,爱怜而珍重地啄了下她滑嫩的脸。

在女孩儿温润的目光中,他也温柔地笑了。

陆纨嘴上说送给纪明意一套文房四宝,可是真到了九月三日,他送的却是一套全新的金首饰头面。

里头包含着一只金臂钏,一只镶宝石金戒指,一对镶宝石金蝴蝶,一只镶宝石金簪,另有一对金耳坠。

样式华丽不说,上头镶的宝石还是在西安府中从未见过的新奇样子,多半是出于南方。想来是他在苏州时还记挂着她的生辰,所以提前采购好了,也算用心良苦。

无独有偶,他二人父子同心,竟然送的是一样的礼。

陆承送的也是一套首饰,里头的东西和陆纨的大同小异。一样是市面上没露过面的款式。不同的是,陆承送的每副首饰上都带点儿小心机。比如臂钏上的环儿内里,用手仔细一模就能发现,里头刻了个极为细小的“九”字。

再一联想他此前送过的蝴蝶手钏,纪明意便明白,这套首饰,八成又是他自己画好之后找巧手工匠打出来的。

纪明意将陆承送的臂钏戴在手腕上试了试。不得不说,少年的审美很在线,他的画工技巧也精妙,送的这套首饰独特而高雅,细节上甚至比陆纨特地从南方采买来的那套还要工巧致密几分。

果然陆纨那句话没说错——只要少年愿意,他做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很好。

只是可惜啊……她已应允过郎君,不会辜负他这份信任。

想到昨夜陆纨的温柔,纪明意臻首低垂,她轻轻摩挲了几下手上的臂钏,少顷,她漠然地将其取了下来。

她将这一整套首饰跟从前的蝴蝶手钏一起装在了个小妆奁里,而后重新戴上了陆纨送的金臂钏和金耳坠。

待她梳妆完毕出了院子,见到他们父子已然在等她一起用早膳。

父子两人的目光皆投注在了她的手腕和耳垂上。

陆纨平和文雅地笑了笑,陆承则睫尾一颤,他像只不甘落败的大公鸡,眼眸略暗,却佯装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

太平荣安两个,一人端着个漆金托盘从后头走进来。

两张盘子里,一个放了一碗面,面上摊了只太平蛋。另一个则盛着一杯酒,酒杯里头装的是产自宝鸡柳叶镇上的柳叶酒。

纪明意瞟了眼杯中物,忍不住咕哝道:“怎么又要喝酒。”

上个月的中秋节上喝了桂花酒,再过几天,等到了重阳节,还得饮菊花酒。就连今日过生辰也得喝酒?!虽说古代的酒,酒精纯度不高,酒味儿很淡,但也经不住这没几日就来几杯。难怪李太白要写将进酒呢!

太平笑嘻嘻地端起酒杯道:“今日是夫人生辰,得先喝一杯寿酒,再吃掉长寿面和太平蛋,才好讨个吉庆呀。”

陆纨也道:“阿意,这是生辰的彩头,须得喝下。”

他这样说了,纪明意无法,只好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荣安凑上前,邀功般地说:“不难喝吧夫人?奴婢特地在里头掺了水,想着夫人晨起时还没吃东西。奴婢记得昀哥儿说过,空腹不宜进酒,否则会有损脾胃。虽说这祖宗规矩不可废,但是也要学会随机应变么。”

“真是个机灵贴心的丫头。”纪明意边表扬,边夸赞地摸了摸她的头。

荣安喜滋滋地笑了笑。

早起先饮一杯杜康下肚,饶是酒中仙也要晕乎小半天。何况纪明意只是个酒量低浅的女子。

她的面庞在晨曦下透着红晕的光润,像是一株白里透红的海棠花,美艳而娇柔。

陆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看了片刻,他问她:“这就不胜杯杓了?”

“晕吗?”陆承说。

听出他话中似有小瞧之意,纪明意不由嗔他眼:“我清醒着呢。”

“呵。”陆承的目光自她红扑扑的两边脸颊上一扫而过,他发出声轻笑。

纪明意微微嘟起唇,略带不满地哼了哼。大概是真的出于饮了酒的缘故,她的话语比思绪来得更快,她搁下筷子,佯怒道:“今日我不要喝酒啦。”

“免得遭笑话。”

“吃完面我要回去睡觉,谁再给我敬酒,我都不喝啦。”纪明意心有不平地说。

陆纨原本一直沉默,听得女孩儿忽然无故发了顿脾气,他无奈又宠溺地浅笑,安抚道:“不喝就不喝吧。”

“阿意还小,黄汤喝多了的确不好。”陆纨说,“临睡前再喝一杯寿酒就是。”

陆承也扬眉道:“又没人向你灌酒。”

说罢,他觑她几眼,正色问:“真的晕了?”“不晕不晕。”纪明意反复强调,她指着自己的脑袋解释说,“就是头有点儿发昏。”

得,这不是一个意思嘛。

陆纨淡笑着摇头。

陆承则将筷子重新递给她,他说:“吃点儿面压压。”

纪明意并未接过筷子,只是斜眼看他。因为有两分醉意,这眼显得比平时要娇媚一些,好像雪地里冒出一束旺盛的桃花花枝。

陆承抿抿唇,他的睫毛在鼻侧投下小片暗影,他移开视线,语气有些异样地说:“这样看我做什么。”

哪样看你了,奇怪,纪明意扭头道:“我不要你的,我再重新拿双筷子。”

陆承垂眸,他的眸光登时如同冰封的水面般,寒意刺骨。

陆纨只做不知,他对纪明意道:“若是实在觉得不舒服,阿意吃完面自去歇息。今日是你生辰,不拘随性些无妨。”

纪明意“嗯啊”一声,她灌了口清水,脑袋里的昏沉感终于减轻些许,拿箸开始吃面。

三人一道安静地进食,直到魏管家进来,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陆纨旁边,向他低声耳语了几句话。

陆纨心平气和地听完方才撂下筷子,拿锦帕净嘴漱了口后,他轻描淡写道:“你们先吃。”

语毕,陆纨起身离开了膳厅。

膳桌上瞬时只剩下了纪明意和陆承两个。

纪明意面不改色地继续挑面条,时不时咬一口太平蛋,却听得身边的少年冷不丁问一句:“为什么不戴我送的?”

“有哪里做的不好,”陆承的声音清凉又不甘,甚至细听起来,还可品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委屈,他嗓音低沉地道,“你说,我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