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临
徐邀星偏过头,用力地擦着通红的眼眶。
“……你怎么来这么早,不是说等我喊你再来吗?”
“是啊,等你喊我我再出现,”祁止言绕过吧台,俯身与徐邀星面对面,伸出指尖手动替她提了提唇角,“不许哭了,笑一个好不好?”
“你朋友呢,在这种双喜临门的日子里,都没个人过来跟你碰个杯的么?”
祁止言的尾音微微扬着,徐邀星心头压着的大石头也随之被翘起,又控制不住地觉得他的形容有点好笑:“还在忙……人家本来刚谈恋爱,还没来得及庆祝就碰上这种事,怎么跟我碰杯?”
“也是,撞哪儿不好非要撞你们店门口这条街,”祁止言懒懒地托着腮,语气有点同情,“这么晦气,我出钱给你朋友补偿点精神损失费吧。”
徐邀星沉默了会,竟然难得没有反驳他这个提议。
祁止言相当上路子地扫了个吧台的码,发了个大红包,付款成功之后才忽然想到什么,重新望向徐邀星:“你现在是不是跟她一块住在,水岸花园?”
徐邀星点了点头:“怎么了?”
祁止言放下手机,因她这毫无所觉的反应而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加重语气强调道:
“不是你自己说的,冯义康刚撞完人,还在逃逸中?你就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
酒吧门口就有监控探头,现在路上也到处都是天眼,警察又不是吃干饭的,徐邀星实在是不觉得冯义康可以跑到哪里去,闻言只讷讷地张了张唇:
“你不是已经在下班以后来接我了吗?”
“这就够了?”祁止言说,“万一要是在我不在的时候找上门,怎么办?”
恰在此时,一大波人浩浩荡荡地从监控室出来了。
办案的警察嘱咐完,又拿到了东西,匆匆地从酒吧内出去继续忙。而柴月和李宜音将他们送到门口,终于松了口气,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吧台旁的两人,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在徐邀星的介绍下,三人互相打了个招呼。
柴月坐下来开了两瓶酒,顺嘴问道:“刚聊什么呢?”
徐邀星正从身后的柜台拿杯子下来,祁止言替她答道:
“我正在暗示徐小星,想让她暂时搬到我那边去住。”
“不过,”紧接着,男人的语气似乎有点惋惜,“她应该没有听出来。”
“哗”一声,徐邀星手里的杯子碰在一块。
她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扭头盯着坦荡非常、若无其事的祁止言看了几秒,忍无可忍地喊他名字:“……祁止言。”
“……”
祁止言相当识时务地后退了两步,唇角挑着抹浅淡的笑意。见她的情绪已经彻底正常了,才揉了揉她的头发,也不再多言,借口要出去挪车,又重新去当她的代驾司机。
然而,他离开之后,徐邀星抿了抿唇,又有点后悔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外面。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脸红,冷静下来想将刚刚的话题揭过去。
“那个,柴柴,其实刚刚我们在说,关于那两个人的事情。我想过了,我已经不会被他们影响了。”
柴月长长地“噢”了一声。
三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等到桌上的杯子都被酒倒满之后,柴月才忽地停了两秒,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下。
她一副有什么事情要宣布的样子,徐邀星懵懵懂懂地擡起头,望向她:“?”
“那什么,有一句话我必须要说。”
柴月清了清嗓子,像是终于忍不住似的开口:
“其实你俩要同居的话,我这个电灯泡也是没有意见的。”
徐邀星:“……”
-
次日便是清明节假期。
得益于将这个案子报道至网络的各大新闻媒体和八卦网友,徐邀星得知,在医院中的关运聪经历了一晚上的抢救,现在人还在ICU里生死未卜,而原本应该在当天就被抓捕归案的冯义康,不知到底使用了什么方式,竟然成功逃逸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
他从同伴那里抢来的车被抛弃在了北宁城东郊区的某个旧厂房旁边,可人却不知所踪。
念及此,原先只当祁止言和柴月他们是在开玩笑的徐邀星,也不能只把那些话当成耳旁风。
她同柴月商量之后,在其略带担忧的目光之中收拾好了行李。
祁止言过来接她。
接过她手里的两个沉甸甸的大箱子,他却好像一点都没觉得重,轻而易举地提起掂了掂,尾音含了点笑意:“东西都带上了?”
“嗯,生活用品什么的都带上了,”徐邀星点了点头,回忆了一会自己箱子里的东西,“被子什么的,你那边应该有,我就没有带。”
闻言,祁止言挑了挑眉,长长地“噢”了一声。
说话间,他也将东西放到后备箱,两人前后坐下,启动了车辆。
“被子确实是有的,就是不太多,”祁止言的指尖敲了敲方向盘,眉梢微微扬起,“可能只有一床吧。”
徐邀星猛地呛了一声,手指紧紧地扯住安全带,加重语气喊他的名字,“祁止言。”
祁止言若无其事地挑了挑眉:“嗯?”
“……”徐邀星沉默两秒,突然吐出了几个字:“我还没给你钱。”
“?”
“你别这么主动。”
“……”
祁止言被她语出惊人的反击给气乐了。从水岸花园开到天华悦府的路徐邀星再熟悉不过,然而她眼看着祁止言打方向盘,径直越过了原本正确的路程,感觉自己开玩笑有点玩脱了:
“那个,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生气了吗?”
坐在驾驶位上的男人目视着前方,神情认真,举手投足间带着散漫不羁却又随性的气质,怎么看怎么贵气,跟她刚刚话中的“特殊从业者”半点没关系。
祁止言扯了扯唇角,道:“嗯呢。”
“……”
徐邀星以为他好歹会客套一下,听到他这么说了,只能硬着头皮道:“别生气了好不好?”
刚巧遇到个红灯,祁止言踩下刹车。
他侧过脸,似笑非笑地望着徐邀星:“徐小星,你现在哄我都这么敷衍的?”
前方汽车的尾灯鲜红,映在他俊逸的侧脸上,却恍若为他打上了层免费的滤镜。徐邀星盯着他幽沉眸下那颗摄魂夺魄的小痣看了几秒,有点失神。
她百口莫辩,胡乱诹道:“这不是……害怕影响你开车吗?”
红灯跳绿,祁止言收回目光继续行车,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如果说一开始那个路口拐岔了还是不小心,那么现在,徐邀星就完全不知道他开到哪里去了。祁止言根本就没设置导航,周边的景象一直都是繁华至极的商业区,拐过某个弯开始,却成了一片绿草如茵的风景胜地。一栋栋独门独户的别墅林立其中,漂亮而昂贵。
直到祁止言熟门熟路地过了人脸验证,驶入了某栋中央的别墅,在后花园停下车时,徐邀星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他手头不止天华悦府那边的几套房产。
这应该是他之前的家。
“现在不影响了,”祁止言打开副驾的门,单手将她捞了出来,语气有点显而易见的危险,“你不打算好好哄我一下吗?”
“……”
没有在外面闹多久,两人很快就进了家门。
房子依然是智能锁,密码也跟之前那个一样。徐邀星揉了揉自己发红的脸,跟在祁止言的身后上楼。一直走到主卧里,看着祁止言将她的箱子打开,准备把里面的衣服挂到空荡荡的衣帽间里,她才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
徐邀星扫了一眼铺得柔软舒适的大床,迟疑了一瞬:“你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