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你降临
震响消失之后,世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男人的声音轻而慢,如振动的余韵一样,在徐邀星的心头,一拍一拍地敲响。
她的呼吸停了一瞬,一瞬间,也分不清楚眼眸里停留的,到底是男人的脸颊,还是灿烂的光点。
她只是突然明白。
祁止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一场蓝色盛宴,本该在新年伊始,十二点整时绽开。
苏泽这些年没有禁燃过烟花爆竹,凌晨整点燃香放炮几乎是每家每户的习俗,徐邀星自然会去窗台边沿看。到那时,不需要提醒,她也会看到这一场无比显眼,无比瑰丽又梦幻的蓝色烟花。
徐邀星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不听使唤。
可即使这样,祁止言却仍嫌不够。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声,伸手亲昵而温和地蹭了一下她的脸颊,开口的语气玩世不恭:“没卡着点放,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许新年愿望到底灵不灵。”
“这样吧,”
他收回手,用围巾将徐邀星给裹好,假装勉为其难地开口,“防止老天爷听不到,你先跟我说一声。”
“他不答应你的,我替你实现。”
暖黄色的光笼在男人的脸上。
他的轮廓被晕得柔和,俊美到有些张狂的眉眼微垂,恣意和戾气被几分笑意冲散。那颗小痣明晃晃的,盯人的时候,莫名也带上几分温柔。
她抿住唇,用力地与祁止言十指相扣,声音有些变了调:“什么都能实现吗?”
祁止言的脸上还带着浅淡的笑意,在回答她这个问题时,眸光却认真了几分:
“嗯。”
“我希望,高中的我不要那么懦弱,”她忽然开口,“不要不敢说,我喜欢你。”
“……”
祁止言大约没料到她会这样说。
他微微一怔,却很快就反应过来。男人的大掌扣住她的后颈,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无线拉近。在炽热的鼻息彼此相撞时,他闭上了眼睛。
过了两秒,再度睁开。
“嗯,”他说,“实现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
男人一字一句地开口:
“高中的祁止言说,他听到了。”
……
更深露重,没有在外面久待,两人很快就上了车。驶入小区,进了家门,差不多解决了迟到的年夜饭,打开电视时,里面恰好在放难忘今宵。
徐邀星去阳台跟张明珍打完电话,回来时,刚好碰到从厨房端了碗姜汁可乐出来的祁止言。
“便利店东西都不多了,没看到红糖,凑合喝一下。”
这玩意的卖相有点差,但味道甜甜的,不难喝。祁止言看着徐邀星乖乖地接过去啜了一小口,心情很好地挑了挑眉,继续道,
“能喝多少喝多少,等会我送你回去。”
可乐刚煮好没多久,还热乎乎地冒着白气。
徐邀星放下杯子,清澈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祁止言。
顿了两秒,她很软地开口:“我一定要回去吗。”
“……”
房间里开着暖气,女孩脱掉了外面的大衣,只穿了件贴身的羊毛衫,松松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肢。
她的黑发柔顺地垂在两侧锁骨边,手心捧着杯子,语气乖到了极点。
祁止言的喉结上下滚了滚,逼自己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掐灭。
“初一早上不是要拜年么,”他没忘了好几年前,徐邀星跟他说过的习俗,“在我这待着,阿姨不会有意见?”
徐邀星摇了摇头,诚实地说:“不会……我妈跟亲戚说我工作忙,要休息。”
祁止言的呼吸微微凝滞住。
他空放在一旁的手攥了下,握住了椅子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之后,他才忍不住再度开口:
“我这儿……没适合你的衣服,这个时候,买不到一次性的。”
空气一瞬间似乎凝滞了几秒。
徐邀星捧着可乐喝了一小口,眼睫轻轻颤了下,小声说:“车上有个……我的小行李箱。”
“……”
回复的这几句,已经用光了徐邀星这辈子累计下来的脸皮,热度从脖颈开始一路蔓延着往上烧,耳朵红得能滴血。
她垂着眸,用余光望着祁止言,发现他再度开口时,整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祁止言深呼吸了一口气,松开椅子,简洁而有力道:
“我去浴缸放热水。”
徐邀星的心咚地落下了。
她轻轻地“哦”了声,忍住羞耻,慢吞吞地放下手里的杯子,亦步亦趋地跟在祁止言的身后,往二楼卫生间的方向走。
经过走廊时,两侧有几扇虚掩上的房门。从缝隙内望过去,大概可以看到空荡的床铺。
祁止言注意到她的目光,脚步忽然停住。
下一刻,“砰”地一声。
当着她的面,祁止言正大光明地关上了客房的门。
甚至还意味不明地盯了她一眼。
徐邀星:“……”
她不是第一次来祁止言的房间,可这次的脑袋却比上次的还低,坐在床沿,半点都不敢多看。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她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也一点点地蒸腾了起来。
“等会好了就先洗,我去给你拿衣服。”
大约是弄花洒时不小心沾到了些水,祁止言边从浴室出来,边伸手捋袖子到手肘处,露出其下带着诡谲刺青的花臂。
他的荷尔蒙有些气势逼人,徐邀星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胡乱道:
“嗯……好。”
闻言,祁止言的动作微微一顿。
忽地俯身,支着胳膊,将徐邀星给困在了两臂之间。
他刻意道:
“我这只有一间房,没意见吧?”
“……”
徐邀星强忍羞耻:“……没。”
“没有就好,”
祁止言盯着她泛着粉的脸颊和脖颈,视线又渐渐地,不由自主地挪到了她的唇瓣上。
安静了两秒。
他俯身,搂着她的腰,将她牢牢地摁在怀中,一块倒在床上。因眼前姑娘从头至尾表现出来的爱意和乖巧,他的欲念膨胀到了一个压制不住的程度,骨子里的野性和凶狠迫使他动作有些粗鲁,连吻都带着要将她吞吃入腹的意味。
“就算有意见,也晚了。”
头顶高高悬着复古的桃木布艺灯,暖黄色的光晕从缝隙里倾泻洒落下来,徐邀星微微眯起眸,在唇瓣、耳垂、脖颈被吻得发痒发烫时,又感觉到一只滚烫的大掌,隔着薄薄的羊毛衫,扣住了她的腰肢。
整个脊椎都酥透了,像是电流滑过。
徐邀星的鼻息乱得有些不受控制,只傻傻地打开唇瓣,顺从地勾住祁止言的脖颈。
“给你那么多次机会,都不知道走。”
祁止言再度开口,声音很哑,他微微擡起上半身,以这个姿势,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似笑非笑:
“徐小星,知不知道羊入虎口这几个字怎么写?”
徐邀星的神态有些微的迷乱。
听到祁止言说话,她大脑一片空白。
只轻轻地摇了摇头。
祁止言的呼吸忽地重了两分,那只扣着她腰肢的大掌忽地往上。霎时,徐邀星的视线也被朦胧柔软的绒料遮盖。
光洁的皮肤骤然接触到空气,激起一阵战栗的酥麻。
“——那我现在,就告诉你。”
滚烫的鼻息复上来。
徐邀星的双臂越过头顶,紧扣在一块,她在恍惚间,下意识地回忆起了上一次的片段。
她直觉,这次可能要发生点什么。
可她又实在有些茫然,或许是紧张,或许是自己也说不出的情绪。
她的身子情不自禁地抖了抖,微微弓起腰——
一米六多,八十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