匿名的好友
空气凝滞。
周遭的一切好像应景似的,都安静下来。不远处空调的嗡嗡声骤然停止,电梯停在八层动也不动。在这定格的画面里,徐邀星只能听到一道异样强烈的声音。
噗通。
噗通。噗通。
“可是我……”徐邀星舔了一下唇,脑袋僵得像是一团棉花,“我要,多想什么?”
两人的距离不消片刻便拉远。
祁止言微微地低着头,盯着徐邀星有点僵硬的眼睛,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如何:
“要我教你吗?”
“……”
虽然大脑还没有恢复运转。
但是徐邀星直觉,他这一句,并不是在嘲讽。
而是在,很认真地询问。
于是,一股热血忽然就冲上了脑袋,她屏住呼吸,轻声地回复道:“也不是不行。”
“哦——”
祁止言于是上前了一步,弯腰。
他的长相很好看,却天生带着刺人的戾气。
所幸,那颗英气眉眼下的小痣,为他中和了大部分的狠厉。
被他这样注视着的时候,便好似,要在他的专注里溺毙。
“你就动动你的小脑袋,”他一字一句轻声道,“看看我还对谁,像对你这样。”
“我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
“……”
徐邀星的大脑有点宕机了。
所幸,她还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整个人木然地上前了两步,摁住了要离开的电梯。
电梯的门叮一声开了。
“我爸。”
徐邀星似乎沉思完了,给的答案非常谨慎:
“还有我妈。”
“你为了,”她憋出了一句,“尊老爱幼。”
“……”
她信口乱诹,说完就扭过了头不敢再去看祁止言,动作有点强硬地扯住了祁止言的袖口,将人推进了电梯里。
“你不是还有事吗,赶紧去上班吧。”
说罢,她还伸手进去,帮祁止言按了个“1”层的按钮。
然后迅速地将手抽了回来,藏在身后,很小声地开口。
“拜拜。”
电梯监测到没有人再进入,自动关闭。
在铁门缓缓闭合,只剩下一条窄窄缝隙的时候,徐邀星才小心翼翼地望了过去。
恰好跟祁止言的目光对上。
祁止言低眸。
意味不明地挑了下眉。
“……”
尊老爱幼。
将祁止言送走之后,徐邀星后知后觉,自己似乎遇到了麻烦。
而且还是一个,旁人没有办法理解的麻烦。
她重新回到八零三,行尸走肉一般走到沙发旁坐下。忽然感觉自己的身旁一重,张明珍凑到她身边来,声音轻快地开口:
“徐小星,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跟妈妈讲讲。”
徐邀星回神。
她望了一眼妈妈,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脸色霎时变得有点一言难尽。
“我没遇到什么事情,”徐邀星顿了顿,措辞道,“是我有个朋友——”
张明珍打断她:“你哪个朋友?”
“……”
徐邀星豁然起身:“算了,你当我没说。”
她匆匆地跑回了房间,扑上了床。
什么尊老爱幼,神经病才会说这样的话。
祁止言肯定觉得她是疯了。
徐邀星不说话了,她将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像是缩进了乌龟壳里,用坚硬的外表,将自己与世隔绝。
唉。
她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
这场影响全北宁的大雨连绵地下了一段时间。
天气反复无常,阴晴不定。然而前前后后拖拉了好一段时间,终于以降温结束了这一场拉锯战。
张明珍和徐国瑞离开之后,徐邀星在刺青屋众人的陪伴下,将自己租的房给退了,把行李衣服都暂时搬到了柴月的家里。
而且,鼎风大厦的刺青屋新址也已经装修完毕,在一场轰轰烈烈的搬迁过后,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们带走。
八零三重新恢复空空如也。
她彻底摆脱了杨文彬的骚扰。
也彻底,划断了,跟祁止言的紧密联系。
对此。
她不知道自己该是轻松,还是忧愁。
但从祁止言这不甚明显的态度上来看,她觉得还是忧愁多一点。
毕竟。
她不能像对待别人一样,生硬而果断地拒绝他,从此之后跟他断掉联系。
唉。
也不是不能。
应该说是,
不想。
在纠结中,日子一不留神就滑到了九月下旬。
融创游戏工作室开始推行新的项目,给刺青屋正式发来了绘图的要求。他们一帮人顿时开始加班,没日没夜地画,前前后后忙活了将近大半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