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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的好友(1 / 2)

匿名的好友

祁止言的这句话声音并不大。

可她听到了。

她的眼泪挂在下巴尖上,脸颊苍白,只有眼眶和鼻尖泛着潋滟的红,听到祁止言的话,她有些怔忪,迷茫地反问:

“是吗?”

祁止言轻轻地点了点头:“是。”

“……我记不得了。”

她收回盯着祁止言的目光,挣开祁止言扣住她肩膀的手,缓缓地掩面,声音很闷,很窄,

“我不想回忆高中。”

祁止言被她甩开的手微微一顿。

几秒之后,他才忽然直起身,从一旁拿了一盒纸巾过来,默默地递到了她的面前。

“好,”他说,“那我请你吃东西——”

负面的情绪累积到了最高峰。

这段时间的委屈、疲惫,无奈,堆积到了一块。

曾经坚定的信任被打破摔烂,她最后的幻想也乱糟糟地碎成一团,混在一起,流淌成泪。

徐邀星又摇头,说出口的话几乎带着刻薄的生硬:

“不用了。我真的什么也不想吃,我什么也不想做。祁止言,你能不能让我……”

让我一个人待一会。

祁止言像是看出了她的未尽之言。

他忽地噤声,后退了一步。

“好。”

“咔嗒”一声。

他出去了。

门轻轻关上,偌大的空间,留给徐邀星一个人独处。

明明这是她刚刚所乞求的。

但真正一个人坐下来的时候,她又忽然有点莫名其妙地喘不上来气。

眼泪已经被擦干净了,周遭无人,她索性走到阳台上,避开祁止言的东西,慢吞吞地倚在窗边,目光无神地盯着

九楼更高一些,角度也很巧,如果徐邀星仔细一点看,还能看到刺青屋的影子。

但她没有在意那些。

她只是站在这里,情不自禁地体会着,那股原始的,要她“跳下去”的冲动。

她现在这么想,只是因为人类的本能。

但高中的时候不一样。

她是真的想跳下去。

因为高三时期发生的事,她连带着,讨厌整个高中时代。

如非必要,若非有人偶尔提起,她是不会主动去回忆的。

快乐的记忆太少。

痛苦的瞬间又太多。

但刚刚祁止言的语气,让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那是高二刚开学的时候。

苏泽一中的惯例,在刚开学的时候开一场家长会,总结一学期来学生们的进步以及成长,并且展开对未来的规划。

每个学生都要写一张“自我成长与规划”的表格,放在桌上,等家长过来的时候看。

这种东西,无非就是套话。

徐邀星初中家长会写的东西,到高中还能用上——“这一年里,我努力学习了文科,但在理科方面松懈了,存在许多不足,因此,我会在未来的一年里努力学习理科……”

张明珍女士读了好几年了,都能背出来。

所以,徐邀星只用了十分钟,就糊弄完了这张自我评价的表格,悄悄地从桌底下抽出来了一张白纸,开始画画。

她正画得聚精会神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肘被人碰了一下。

两人相处了一整年了,对彼此的习惯也算得上是了如指掌。

“你每次一写材料就要看我的,”徐邀星头也没擡,将自己的表格推到他那边去,“喏,不许抄哦。”

“……”

祁止言垂着眸,没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久久得不到回应,徐邀星也有点诧异地擡起了头。

“怎么了?”

这堂是自习课,班主任坐在上面批改作业。

讲台下几乎没有声音,静得落针可闻。

“徐邀星,”祁止言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家长会一定要父母来么。”

“……”

徐邀星一怔,这才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男生的表格已经基本上填好了,只有“敬爱的母亲/父亲”那一块是空着的。

回想起从前每次提到父母时,他那格外低落的情绪,徐邀星的心里大约浮现上了一个算不上太好的猜测。

祁止言虽然表面看上去光鲜亮丽的。

所有人都觉得他拥有着一切,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但是。

“……也不一定,”徐邀星抿了抿唇,小声回复他,“我小学那几年,爸妈在忙饭店的事,都是让我奶奶来开的。”

她盯着祁止言暗淡微垂的眸,刻意补充。

“我奶一过去,比在场人辈分都大,别提多有面了,大家都得让着她——”

女孩表情娇憨,话带着刻意将人逗笑的幽默。

祁止言终于慢慢地敛起了眸中的难堪,侧目朝她望了过去,唇角轻轻翘起。

“徐邀星,你每次都……”

话音未落,两人的桌角被同时敲了敲。

班主任不知何时从讲台上踱了下来,走到了两人的身旁,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警告。

“上自习课呢,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徐邀星闭上了嘴,不动声色地碰了下祁止言的胳膊,抽了张卷子出来假模假式地开始写。

后者自然也是懂她的暗示的,摁出自动笔,划掉了“父亲/母亲”这一行,一笔一划地写下外婆——

“等一下,祁止言,”班主任忽然注意到他的动作,指了指他自己添上去的字,“你怎么这么写呀?”

“你父母能抽空过来一趟吗,虽然我知道他们工作很忙,但是,家长会还是最好过来参加一下的。”

老师们只知道他从北宁转过来,是个有钱的公子哥,但并不知道他是哪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