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娘见了急道:“你倒是说话呀!如今难不成还是你装死蒙混过去的时候吗?”
正在这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黄伯和琴娘都大吃一惊,看过去才发现门口站着已经满面泪痕的不正是陆子规?
一时间,黄伯和琴娘都慌忙站起身,有些手足无措:“少爷,你怎么,你怎么站在门口。”
陆子规不说话,眼里流着泪,一步一步踏进来,站在桌前用眼睛死死盯住黄伯:“黄伯,是真的吗?”
黄伯咬着舌头说:“什么真的?”
陆子规却紧逼一步:“我都听到了。父亲是皇上害死的?表哥也是皇上害死的?”
黄伯万万没想到陆子规会在这时候闯进来,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此时情急之下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还是琴娘先一步反应过来:“少爷你先坐下来,我们慢慢说。”接着就出去关了西院的院门又进来将黄伯的房门关了。
三个人围坐下来,黄伯叹口气:“少爷你别怪老仆。实在是事发突然,老仆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们手无寸铁,又并无后援,这才瞒你。本是想捡着一个合适的机会再说的。”
陆子规只说:“那就是今日了,说吧。”
黄伯只好将自己当年去北境为陆清泽上坟的路上遇到了安青山(驴儿),安青山告诉给自己的陆清泽临终时候的种种病症,又说了自己的疑心。
琴娘又紧接着说了:“除了老黄说的这些。陆将军临终前的症状与娘娘是一模一样。我当时在宫里也就奇怪了,怎么虽然请着太医看着,却是没有用,竟是连病因也查不出来。再然后就是鲁王进宫。早在那之前,娘娘宫里就有小仆婢偷盗娘娘的手书了。娘娘就觉得不对,并提示了殿下。按理来说殿下是不会鲁莽行事的。可那一日却突然出现在娘娘宫里。再接着就是太后突然闯进来了。我们都知道殿下为人,绝不会作出违抗军令,擅作主张的事。更别提什么和皇上身边的小太监狼狈为奸,更别提畏罪自裁。”
陆子规抿抿唇:“不错,当初我也有怀疑。父亲一向身子康健,如何会在北境突然暴病?表哥就更是了。表哥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里?又突然自杀?表哥的性子又怎会是畏罪自杀的人?”
黄伯叹口气说:“我们也只是怀疑,却没有任何的证据。”
陆子规苦笑说:“还需要什么证据呢?普天之下谁能有这个本事,又有谁会看我们不顺眼呢?父亲一死,军权尽数落回孙家人手中,孙家人举族誓死效忠的是谁?表哥一死,又是谁可高枕无忧?再别说我们陆府惨案。单说那宰相刘松云,不也是栽了跟头吗?那刘松云何必想不开造反?他的女儿是皇后,外孙是嫡子,外孙本来应当名正言顺做太子将来继承皇位。可是皇上为何迟迟不立太子?又如何以雷霆之势除掉了刘家?一场大火烧得刘家毫无痕迹。这手段倒是与杀害父亲、表哥他们的手段如出一辙。”
琴娘只是流泪,黄伯却喃喃说:“原来你早就有此猜测了。”
陆子规眼眶潮湿:“我虽无用却也是父亲的孩子,怎么能将自己置之度外呢?事情过后,皇上便要将沉泥接进宫,又要封妃,又要将她作为我的义妹,还让我当驸马,这岂不是做给天下人看得?就和皇上除掉刘家,却将废后所出的孩子养在太后膝下赐孙姓一样,手段何其相似啊。”
黄伯默然许久才说:“我知晓之后,其实总想为老爷报仇。可是我不过是一个老仆,并无能力。老爷做将军的时候并不曾结党营私,也不曾私下交好官员,乃至于如今求助无门。而当时北齐四海无敌,若是告诉了少爷,恐为不好,所以瞒你到如今,还请少爷饶恕老仆隐瞒。”说罢黄伯滑下椅子,跪在陆子规面前。
陆子规连忙去扶:“黄伯你这是做什么?”
黄伯却不起来,只是说:“我是从小伺候老爷的,老爷惨死,我却不能为老爷报仇;本该将一切告诉少爷,却隐瞒了少爷,老仆该死。”
陆子规见扶不起黄伯只好也跪在黄伯面前:“黄伯不要这么说。我知道的。时机不对,我们唯有忍耐。我明白的。”
黄伯一时间老泪纵横,主仆俩对着流泪。
一旁的琴娘赶忙也跪下劝道:“你们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哭就能报仇了。为今之计,我们还是赶快商议下一步该怎么做。如今西楚复国,南疆、东郡也都起事,皇上根基不稳,正是我们可以商议的时候。”
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坐回桌边,陆子规倒是最快沉静下来:“如今,唯有两条路。一条是留在北齐,内乱北齐,一条是离开北齐。留在北齐内乱趁机刺杀皇上实在是危险,倒不如先寻机会离开北齐。”
琴娘点头:“不错。留在都城,处处受牵制,不如寻机会离开这里,再议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