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泥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这一路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府内还是照旧未曾改变,可是从前她是大大方方走在其中,今日却是身穿夜行衣,穿梭在黑影屋梁之上。
到了西院,沉泥隐在那片竹林的墙上。
黄伯已睡了,陆子规一个人独自站在廊下。有风吹过,风铃轻摇。陆子规默然走到院中,空手只以食指、中指做剑,舞动起来。
那一招一式,不正是当时自己教给他的?
沉泥心上有一股莫名的酸涩,只是她欣慰地看着陆子规,只觉得陆子规的招式之间已有大师风范。
本来一切都很安静,突然间毛绒绒的东西蹭过身体,沉泥一个激灵看过去,就看见了黑白色的一团,原来是咪咪!
几年不见,那猫儿还记得她!只见那猫儿亲昵地蹭着自己,嗓子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沉泥爱怜地摸它的头,却没注意到院中舞剑的陆子规停下来了。
这些年跟着黄伯习武,陆子规可以说是耳聪目明。他听到了咪咪“呼噜噜”的声音,便看向那处竹林。心内有些疑惑:猫儿只有舒服亲昵的时候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这?
陆子规心内浮上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不会的,都城如此凶险,她怎么会来?
下一秒,迫切的想证实的念头就让陆子规忍不住走了过去,沉泥也发现了不对,可是擡头时陆子规已经到了竹林跟前,她一惊,当下便足尖点墙起身跳下墙。
被摸得正舒服的咪咪一脸茫然地擡头:“喵喵?”
陆子规只看见一个身影下墙,虽然只是几秒钟,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可是陆子规就是直觉那是她!
陆子规也足尖轻点墙翻过墙面,却什么也没看到。
“阿泥?是你吗?”陆子规轻声呼唤,墙头的咪咪跳下墙来附和着“喵喵”叫。
沉泥眼见躲闪不及,翻过墙来就上了树。
此时,树下是路子规,两人相隔不过一米。陆子规的呼唤沉泥听到了,却不敢回答。
咪咪是猫儿,灵敏地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却还在四处寻找,冷不防被陆子规捞起来抱在怀里:“傻猫,你也和我一样想她了吧?她现在一定在西楚,那里有她的亲友,她一定很快活。进去吧。”
陆子规抱着猫进了西院的门。
沉泥这才下了树,看着那小院叹口气转身走了。
沉泥却没注意到,身后那门此时开了一道缝,陆子规怀中的猫咪挣扎着要自由,陆子规收紧了手上的力气,直到看不到沉泥的背影才说:“她来看我们了。可是,她却不愿意相见。既然这样,你又干嘛要戳穿呢?好了,她走了,你也自由了,不许追她去。让她走吧。”
猫儿得了自由先是冲回了方才的树下,可是方才那熟悉的味道却也淡了,猫儿围着书转了两圈,急得“喵喵”直叫。
陆子规叹口气:还有半年就是婚期。皇命不可违,想必沉泥也是来见自己最后一面的吧。
从陆府出来的沉泥格外沉默,胡四识趣地只和朱有福说话,三个人乔装打扮以后第二天城门一开就出城去了。
“北齐皇帝已经杀了刘松云,想来秦大将军就要下山了!我们可一定要赶在那之前回去。和大军一起下山!”沉泥说着。
胡四也挥动马鞭:“那是自然。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下山的时候了,是时候对那些北齐兵动手报仇了!”
朱有福专心地说:“那是自然,等到西楚复国以后,我要再娶一个媳妇儿,多生几个娃娃,到时候跟我爹烧纸!”
胡四已经知晓沉泥是女儿,朱有福却不知道,一听朱有福说这个便打岔道:“大哥你怎的一天到晚想着这个?还不快想着如何报仇?”
朱有福忙说:“这也是正经啊!我爹遗言就是交代我一定要活下去,活的高高兴兴的,多生几个娃娃给朱家传宗接代!”
沉泥听了只觉这话耳熟,只是自己的父皇不曾说过传宗接代的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