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从里头拿出卷成细条的纸打开来看时,上头只有四个字“帝疑自重”。
“这一定是宰相刘松云在向皇后示警了,也是希望皇后能在宫里探听些消息,互相照应。”沉泥摇摇头:“宰相还没有被逼上绝境,定是不愿意鱼死网破的。”
胡四笑笑:“我们这就来让他们斗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沉泥将那纸条放回信筒:“先让皇后看到这消息。然后在让她看到自己的孩子受到胁迫。心里头的害怕和怀疑就足够了。”
两个人便隐在这里。
过了许久,那小太监慢慢转醒,只觉得颈后还似乎有痛意,迷迷糊糊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觉得看见的不像是在自己的值房,猛然间一个机灵坐起来,顾不上颈间的痛意了,只四下在身上翻找着,先是摸出了那象牙信筒,松口气,又看到了跌在地上的那块金子,喜上眉梢。
将象牙信筒揣回怀里后,就把那金子往后牙送。一连咬了两下,这才满意地笑笑。打量一下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什么不妥,也没有遗失什么东西,这小太监便自言自语:“大仙莫怪大仙莫怪,小的借借宝地只是为了藏些银子,值房里的公公们比我身高力壮,都把我的银子抢去了。小的也是不得已啊!大仙莫怪,下次来小的一定带些供果来孝敬您!”
说罢又磕了几个头。胡四咧着嘴无声地笑,就见那小太监在东南角挪开一个半人高的缸,缸底下挖了一会儿,挖出来一个钱袋子。小太监将那金子在手里摩挲了两下才放进钱袋又埋进土里,再填好土,将缸挪回原位,做完这一切临走又说:“大仙大仙,以后我孝敬您,您可替我看好这些钱。”
胡四只说:“不跟了?”
沉泥摇摇头:“不能再跟了。御膳房那里人多眼杂,值守巡逻的人也多。我们直接去皇后宫里就是。先等到晚上。”
于是两个人悄悄在这里隐到晚上,才行动起来。
沉泥当初曾跟着陆子规进宫赴过上元节宫宴,也曾在宫内行走去过陆太贵妃处,虽然也不算十分熟悉,但是大体的位置、特别是皇后住处这样的地方还是知道的。
两个人夜半三更时在皇宫里飞檐走壁,悄悄来到了皇后宫里。
皇后宫里的众人都歇下了。皇后寝殿外站着守夜的仆婢,还只是皇后寝殿里却隐隐有烛光晃动。
沉泥心念一动,悄悄拉一下胡四的袖子,指指皇后寝殿的方向又打了个去那里看看的手势,胡四便点头。
两个人趴在那烛火之上,轻轻地移开一块瓦,从那瓦间的缝隙处看下去:正看见皇后手捏着什么东西,而一边的桌上正是那象牙信筒。
皇后满腹心事:自己的孩子如今不过才四岁,可是却已经山雨欲来风满楼了。父亲已经如惊弓之鸟一般小心谨慎,可是自己又该怎么呢?除了小心谨慎,低调本分,几乎让这宫里的人都忘记还有这么一位皇后,还能怎么办呢?
皇后突然间又想起来:自己这皇后是在后宫里低调本分了,可还是有一个气焰嚣张的静妃!那静妃做的种种,难不成就是激怒皇帝的原因吗?
皇后突然有些恨父亲:既然决定送自己进宫,又何必要着急着把另外两个姐妹也送进来?到这里,不得不姐妹相斗,自己生下皇子以后低调隐忍,可是那静妃却是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看着她风光的样子!到底,到底她也是皇子的姨母,也许在皇帝的眼中,自己、宰相父亲、静妃根本就是一体!
皇后无力地向后靠在椅背上,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做。可惜自己的孩子还小,皇帝又年轻,自己除了隐忍等待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
胡四和沉泥在屋檐上头自然是不知道皇后的内心思绪翻飞,只知道那皇后一坐大半天,除了叹气就是叹气,竟是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叫来个心腹商议。等了半天,似乎也是白费功夫。
于是胡四又将那块瓦轻轻地挪回去。与沉泥对视一眼就向旁边挪了过去。
又揭开一块瓦,这下看到还有四个仆婢,两个倚着柱子合眼养神,另两个正在轻轻地摇扇子。
“这该如何是好?这皇子身边围着这么多人,怎么下手?”胡四轻轻盖上瓦。
沉泥瞪他一眼:“稚子无辜,我们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做什么?那我们不就和北齐兵一样畜生了?”
胡四问:“那怎么引得他们内斗?现在这关键都在这小皇子身上了,这可是宰相、皇后的希望也是他们的底牌,到了逼不得已的地步,他们就会扶持这小孩子上位,那可不得对这小孩子动手?”
沉泥摇头:“不行,再想想吧。只是我不想对着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
胡四叹口气:“我也不是杀人狂魔,也不想对孩子下手,若是能有别的法儿当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