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衙役给胡四带镣铐的时候,还摸了摸胡四的下巴,胡四眼里简直能喷出火来,却是不敢言语。等到这衙役走远了才低声在沉泥耳边说:“真是恶心死老子了!这儿分明都是良家女子,他们竟然这般!真是想不到,北齐的百姓过得这么惨!”
沉泥示意胡四忍耐,等到姑娘们都上了牛车,车辙一动,姑娘们似乎是知道了自己要远离家乡了,不知道是谁哭了起来,这下子带动的全牛车的姑娘们都哭起来。
哭声惊动了那外头带路的太监,只见那太监翘着兰花指指着这些姑娘们说:“你们哭什么?你们这可是要去行宫伺候皇上的,你们应该不胜荣幸!要不是皇上如今有了体察民情的心思,哪里会修建行宫?若不是修建行宫又哪里会缺人?要不是缺人,你们这些泥腿子出身的姑娘家哪里能有这个福气见到皇上?这也就罢了,若是你们福气好,皇上看上了你们封为妃子,一家子可都飞黄腾达咯!”
一番话,倒显得先前抢这些姑娘来的人不是他,他倒是个大善人一般,听得胡四直翻白眼。沉泥只好在一边假装为他擦泪一边说:“忍住!忍住!”
可惜太监的安慰没什么用,这些姑娘们听了哭得更悲伤了。
“听说皇上是动不动就杀人的,我又不懂规矩,岂不是一搞不好就要被杀了?!”
“妃子哪里那么好当?我长得丑一定是进行宫做苦役的!”
七嘴八舌之间,乱成了一锅粥。
那太监眼见安慰无效,又不能一一去堵住这些姑娘们的嘴,只好摇着头远远地走在最前边,上了最前边的马车上。
胡四悄悄在沉泥耳边说:“你说咱们能见到北齐皇帝吗?”
“说不好。不知道消息真假。若是这行宫真的是北齐皇帝的意思,那定是能见到。也就能知道北齐皇帝是不是真的纵情声色不理朝政了。”
“那就好,可惜我没能带着弩,不然我定是要一弩杀了那狗皇帝才好!”胡四捏拳擦掌的,十分激动。
沉泥倒是没说话:难道一弩杀了北齐皇帝就能解决问题吗?北齐皇室残忍好战,自己曾经亲历过。之前的皇帝是,现如今登基的还是。每一个皇室成员之间都不顾亲情互相残杀,更别提是对其他国家了。就算杀了今天的北齐皇帝,明日换一个北齐皇帝登基,也还是会如今日的皇帝一样。可是若是杀了北齐皇帝没有用,怎么样,才能彻底解决呢?
胡四激动完,又觉得被这一群姑娘哭得头疼。胡四到底是男儿,看着这么一群姑娘哭得悲伤又凄惨,忍不住动了同情心:“我本来以为北齐人都是些残暴之人,却没想到北齐的百姓过得也这么惨。看来这北齐皇帝不仅是对别国残暴,对自己国家的百姓也残暴。”又沉默了许久,胡四才说:“这么看来,曾经的西楚王也是个好人了。”
沉泥这是第二次听到胡四提起西楚王。第一次还是胡家村被灭村的时候,那个时候胡四提起曾经的西楚王全是恨意:既有自己的胡家老祖郁郁不得志的私仇,又有西楚王不重视军队肆意遣散军队导致北齐入侵的时候一败涂地的恨意。
可是方才听胡四的话,却又像是对那西楚王有了一丝好感。这是自己父王的声誉,自己自然不能漠视。
“那四哥可是觉得那西楚王现在看来也是不错的?”
胡四皱着眉头想了想:“以前我是真恨西楚王,总觉得要不是他,咱们西楚也不至于战败至此。我姐姐也不会死,我们胡家村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可是这下真的到了北齐,我倒是觉得曾经在西楚,不曾有过那么重的赋税,也没有过强抢民女这样的荒唐事。唉。”
沉泥不再多说什么,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无益。只是内心在想:父王对子民的仁慈,却不该丢了自身军队的武装。
时间一连过去了许多日。
牛车上的姑娘们每日带着手铐,有些姑娘的手腕处都磨破了,而那太监也只是每日吩咐人给每位姑娘分发一个馒头果腹。
本就是悲伤啼哭的情绪,再加上赶路吃不好喝不好,好几位姑娘都病了。
沉泥瞧着那病的姑娘也不算什么大病,只需好好调养着就是了,可是那太监为了赶路也不管,这一日在一处路口就派人解了那姑娘的手铐要将那姑娘放下车。
眼见着那位姑娘闭着眼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胡四便开口:“这里连人家都没有,你们把她丢在这里简直就是杀人!”
那太监悠悠说:“呦,这还有侠女呢!要不你也留下来?你们懂什么?这病若是传染,你们这一牛车的人岂不都是要遭殃,如今咱家把这个害人精赶下车,你们都该感谢我!”
胡四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沉泥在一边说:“公公无非是担心这位姑娘传染,可是我敢保证,这位姑娘的病症不会传染的。不过是这位姑娘快到都城了,这乃是水土不服之症。只需要寻些清热降火的药材来煎汤服用就能有所好转,若是有哪位姑娘带了故土在身上,在那汤中加一小撮,更有效果。”
说罢,沉泥看着那太监脸上的表情有所松动便赶忙又说:“公公大可一试。这几日,除了这位姑娘最严重其他的姑娘也精神不振,不若试上一试,到时候一牛车的姑娘各个都精神着送到行宫岂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