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富便说:“还请夫人里头说话。”
绿腰便和孙富进了正屋。
两人坐定,绿腰便问:“孙大人何事?”
孙富打量着绿腰:许久不曾见面,如今的绿腰穿着青色金边褶裙,因着天冷,外袍的领口、袖口处都缀着灰兔毛。更是衬得肌肤晶莹剔透。
“孙某是来向夫人道喜的。孙某今日收到了都城那边的来信,”孙富故意一顿,去看绿腰焦急的神色,才继续说:“是好事,禄哥儿东征得胜,皇上赐婚了刑部尚书之女,还将夫人也赐给禄哥儿做侧夫人。这岂不是大喜?”
却没想到,孙富说完,就看到绿腰哀哀地哭起来,只好问:“夫人为何哭泣?莫非是因为只做了侧夫人而不满吗?”
绿腰抽抽搭搭地说:“并不是。我怎么敢做那样的奢望?只是等了这几年,我本来以为没有希望了。却不想还能团聚,他,他没有忘记我。”说罢又哭起来。
孙富不擅长安慰哭泣的妇人,此时只好尴尬地坐在一边。
所幸绿腰哭了一会儿就止住了泪水:“孙大人我该什么时候启程呢?”
孙富笑说:“自然是即日动身,越快越好。”
看着绿腰点点头,孙富又说:“只是夫人却也是要有些心理准备的。”
绿腰本是喜悦中,听了这话一愣:“我要作何准备?”
孙富叹口气,十分忧虑地说:“皇上同时赐婚赐妾。只怕那刑部尚书之女现在已经记恨上了夫人。而刑部尚书家中几代为臣,在朝中根基深厚,就算是禄哥儿日后也少不得要仰仗岳丈家的照拂。如此以来,到时候同在府中,夫人身后无人,岂不是如案板上鱼肉一般,任人宰割?”
绿腰愣怔了许久才说:“我只以礼相待,多加忍耐,再不济,也还有他。”
孙富连连叹气:“夫人心思单纯,又怎么知道这里头的城府?且不说禄哥儿是个男人家,总是要奔波在外的,又岂能因为女人内宅事出面?再说了,那刑部掌管牢狱,刑法数不胜数,就算是夫人届时吃了亏,禄哥儿发现也是后话。难不成禄哥儿还能为了夫人休妻不成?那样禄哥儿的前程也算是到头了。”
孙富叹气完瞧着绿腰的脸色。
只见绿腰果然满面愁容,不禁心中得意:一个从小作为仆婢长大的女子,就算是有一张漂亮脸蛋得了禄哥儿欢心,也还是没有成算的。
孙富眼见着差不多了,才说:“说来你们这段缘分也是孙某促成的。孙某有一计策,不知夫人可愿意否?”
绿腰本就是无根基的人,听了孙富方才说起那刑部尚书之女如何如何,心中已然是害怕起来。听了孙富这么说,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说:“孙大人请说。”
孙富便说:“夫人本就是孙某府上长大的,不如作为孙某的妹妹出嫁。孙某即便不才,到底也还是北境官员,得了这个身份庇佑,想来那刑部尚书之女也不敢太过分。”
绿腰从没去过都城哪里知道这许多的门道呢?她只知道自己从小长大的北境,孙富就是最大的官儿,一手遮天。如今听了孙富这话,便说:“绿腰听凭孙大人安排。这些年绿腰也得亏孙大人照顾了。”
听了这话,此事已成,孙富笑起来:“那么,就委屈绿腰姑娘做孙某的妹妹了。既已经成了孙某的妹妹,那孙某岂能不为妹妹好生置办嫁妆?院中箱笼已是孙某内库中的,孙某马上再派人去采办。”
绿腰便倒了茶,恭敬地递给孙富:“哥哥喝茶。”
孙富接过茶喝了,才说:“既是孙某妹妹,就先搬进府内吧。”
于是又吩咐人将绿腰的东西收拾了,搬回了孙府。
等到回了孙府,孙富召集众人:“今日,孙某把你们都集合起来是有事要说!这位绿腰姑娘,你们从前都认得的。便是孙某从小认下的妹子。在咱们孙府长大,只是这妹子不愿叫你们与她生分,就不曾提起过。孙某与她亲近也是为这个原因。如今,孙某将这话都告诉了你们,你们若是叫孙某听见什么闲言碎语的议论,孙某的手段你们知道的。到时候别怪孙某不客气!”
说罢,又将绿腰的母亲扶起:“绿腰既是我的妹子,她的娘亲也是孙某的娘亲。你们往后都要恭敬地对待,不得有误,听到了没?”
等到孙府众人都点头之后,孙富才挥手让他们都退下了。
最后才对绿腰说:“绿腰姑娘且安心住两日,等到嫁妆置办齐全,孙某是北境官员不可无故离开,到时候会安排得力的人手护送姑娘去都城。”